蘇筱凡的娘家坐落在一片老城區,這裡的建築大多數都是90年代建設的公租房,在當年來看是很不錯的。
蘇家的這套房子一開始隻有一室一廳,是蘇父的學校在90年代包分配給他們一家的,在買下産權之前隻需要付幾十塊的月租就可以一直住下去。
後來考慮到蘇筱凡大了,需要一個自己的房間,便将隔壁的房子也一并買了下來,重新裝修打通,一家三口這才算落了根。
蘇父是大學教授,聽說在業内是很德高望重的老學士。
蘇母呢則做了一輩子的中學語文老師,兩人往日勤儉節約慣了,一輩子的積蓄贊助了蘇筱凡市中心的那套房子首付,老兩口就住在這幢沒有電梯的老公房裡,雖然不大,但也夠住了。
蘇筱凡曾經提議讓父母搬到新家一起住,但老兩口拒絕了,說什麼不想打擾女兒自己生活,他們兩個在這裡住了大半輩子,社交圈子固定了,周圍鄰居也熟悉了,怎麼勸都不願意搬。
隻是如今老兩口年紀大了,暫時爬爬三樓還沒什麼問題,就是等年紀大了,膝蓋不行了,跑不動了的時候怎麼辦?
蘇筱凡工作之後就很少回娘家了,就算回來,也就是吃一頓飯的功夫就回去了,基本不長呆。
這次她暫住回娘家,父母的表情都顯出難以掩飾的高興。
尤其沈文英,蘇筱凡感覺母親有些變了,比以前開朗了許多。或許是因為提前病休的原因,也或許是經曆過生死之後看淡人生了,她不再需要對着中二孩子大小聲,也不需要再故作嚴肅,表情松懈了許多。
偏偏今天楚焰又跟抽了風似的,不知是故意的還是作秀,在母親面前公主抱自己,肉麻之餘還在老母親跟前秀了一波恩愛。
楚焰幫蘇筱凡安頓好一切後,同沈文英打招呼:“媽,那沒什麼事我先走了,晚上再來看你們。”
“小楚,晚上來吃飯啊,你喜歡吃什麼?有什麼忌口的?姆媽給你們燒好吃的。”
“好了好了,快走吧,他什麼都吃。”不等他回答,蘇筱凡便不由分說地把楚焰推出家門,轉頭跟沈文英說:“你隻要燒我愛吃的就行了。”
接着她把門一關,在門外質問楚焰:“你剛才幹嘛那樣。”
“哪樣?”楚焰跟蘇筱凡站在樓梯走道的拐角處,他作勢又想要抱她,“這樣?”
蘇筱凡敏銳地往邊上一側,機靈地躲開了,“我是内傷,又不是瘸了,能走路好不好,也不至于在我媽面前……”
“沒啊,我發自真心。”楚焰伸出三根手指,一本正經道:“你挺好抱的。”
“……”
“Goodbye Kiss?”
“?”
楚焰慢慢湊近蘇筱凡的臉,趁她不備在她的臉頰上啄了一口,輕聲在她耳邊:“你爸媽在偷看。”然後特意将臉側了過去,用手指點了點。
蘇筱凡聞言,剛想捂住臉的手急忙放下,咬着牙,微笑着踮起腳,心不甘情不願地在楚焰的臉上回了一個吻。
“那我走啦,老婆,記得想我。”
“快,走,吧。”蘇筱凡咬牙切齒。
等楚焰走後,蘇筱凡松了口氣,轉頭去開門,果然發現了正大光明偷看的父母倆。
沈文英欣慰地笑着,手裡還拿着一根沒切完的蘿蔔,“我呀,是第一次見到你這麼害羞的樣子。哎,女兒長大了,有人替我們疼你了,媽很高興。”
相比之下,蘇父表情倒是微妙,有點他辛苦澆養的鮮花被風吹塌了的憤憤之感,潑冷水道:“什麼疼,哪有我們疼女兒。這才結了幾天婚,感情這事兒還得靠時間和行動證明。他們楚家家大業大,豪門兒媳不好做。寶貝女兒,你要是有什麼委屈,一定要跟爸媽說,知道嗎?”
蘇父當時确實是不同意蘇筱凡嫁到楚家的,他們蘇家本份慣了,到底有階級鴻溝難以跨越,生怕女兒嫁過去受苦。
可作為沈文英兒時好友的林雅琴說得花好月好,楚家承諾沒有婚前協議,如果因為楚焰的過失導緻二人離婚,楚家至少要分一半家産給蘇筱凡,若是婚後蘇筱凡反悔,想要離婚,楚家也願意好聚好散,讓蘇筱凡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至于生孩子這件事,楚家也沒有強求,隻是要求做了婚檢。
說起來,婚檢那天是蘇筱凡和楚焰的第二次見面。
兩個還算是陌生人的男女,相約在一家私立醫院做婚檢,多少是有些尴尬的,在接待台讓他們填寫信息表的中年護士并不知情,以為兩人是即将踏入婚姻的男女朋友或是炮友的關系,見兩人神色緊張,以為他們放不開,還開玩笑問蘇筱凡需不需要陪同楚焰去采精,給當時還不算熟的兩人都鬧了個大紅臉。
婚檢的事姑且先按下不表,隻是蘇筱凡突然想起——兩人的新婚照早就裱好了,當時選了自取,可恰逢最近多事之秋,竟然忙得轉頭忘了這茬。
蘇筱凡中午喝了一碗沈文英炖了一上午的鴿子湯,飯桌上蘇父噓寒問暖的,問她身體還難不難受,還有沒有哪裡疼,沈文英一個勁的往她碗裡夾菜,久違的溫情席卷着這一家三口,一頓飯吃得她鼻子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