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離開後,蘇筱凡看着七零八落的食物,決定先不管這一堆亂七八糟的食物,還是按照原計劃出去覓食。
她看網上有一家新開的一人食火鍋,準備嘗試一下。
沒有喝酒的打算,又查了一下路線,驅車前往會方便一些。
蘇筱凡不喜歡開車,但當年為了慶祝蘇筱凡考上大學,家裡給她買了一輛大衆高爾夫作為代步,不算很貴,所以逼着她高考完那年暑假裡就把駕照考出來了,可新手上路沒有開個好頭,一個月裡出了三次事故。
雖然都是小擦碰,可家裡人都不敢再讓她開了,蘇筱凡也有了點陰影,所以才會在去往大學報道路上的大巴遇上了返校的、年長她三歲的學長——華舫。
兩人後來談了戀愛,就像一切熱烈明媚的戀愛故事那樣熱情高調。
于是那輛藏在車庫裡的高爾夫再一次啟封,隻不過這次司機從她變成了華舫,華舫當了她整整四年的司機,她也坐了整整四年的副駕駛。
華舫研究生畢業後,在一家高新技術公司通過了半年的實習,轉正當上了一名風險部門的小法務,專門處理違規問題,從他變得越來越低沉難看的臉色中,蘇筱凡猜到大概率都是一些髒活,如何避稅、如何避嫌、如何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利益等等,他幹得壓抑,并不開心。
她想給他安慰,可隔行如隔山,但好在他的工資還不錯,華舫在公司附近和學校的中心點租了一間房子,邀請她從學校宿舍搬出來跟他一起住。
蘇筱凡頭腦一熱,答應了。
她承認,一開始的兩人很火熱,思想精神,乃至□□都很契合,親密無間,那段時日使蘇筱凡錯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并且一輩子都會這樣幸福。
等到她畢業那年,父母給她換了一輛更高檔的車,是可以自動巡航的特斯拉,而華舫卻拒絕了繼續當她的司機,說不想一直靠蘇筱凡家裡扶持,說要自己攢錢買車開。
其實琢磨起來,人是會被社會打磨棱角的,在放棄依賴華舫後,她的車技也變得娴熟了,不再跌跌撞撞。
也是從那時候起,兩人就開始背道而馳,漸行漸遠了。
畢業後,蘇筱凡開始在一家電商公司實習,積累了一些做電商的起步經驗,私底下報了電商課程精進自己,後來又選了第二專業香料香精專業,到25歲才拿到了結業證書。期間她私底下開創設立了自己的香氛品牌,沒想到又趕上了一波時代紅利。
那幾年她很拼,起早貪黑,而華舫更甚,兩人作息對不上,常常幾天都見不上彼此。
後來蘇筱凡成立了工作室,忙到隻能在倉庫打地鋪睡,壓根都回不了家,輕微的煙瘾也是在那陣子由于巨大的壓力而染上的。
蘇筱凡27歲那年,華舫30了。
屆時的蘇筱凡實現了财務自由,在父母的支持下,已經有了貸款購房的計劃,
而華舫,還是一名普通的法務,剛升了一級,添了個副擡頭。
兩人攜手走了七年,激情退卻。
他們從象牙塔開始的愛情,在第七年的年末,終于畫下了戛然而止的休止符。
她不得不想到那句很入俗的短句。
“人這一輩子,能有多少個七年呢?又有多少個可以跟愛人共度的七年呢”。
所以你看,她在後來的年歲中,做了許多事,都會投射出華舫的影子,和任何人在一起,都會想起跟華舫相處的枝微末節,兩人共存了太多的回憶了,一個不留神就要觸景傷情。
她漸漸變成了“愛無能”,很難再去投入一段感情,有時候下定決心邁進了一條腿,可另一條腿就會勸自己,别踏進去,再踏進去一次,就是萬劫不複了。你還想像之前那樣受傷嗎?
某一天華舫突然收拾了出租屋裡所有的行李,等蘇筱凡回到家,發現被搬空了一半的家時,才反應過來,華舫這個人已經消失了很久了。
那段日子是柳絮陪她走過的,也隻有柳絮知道她最難堪狼狽的那段傷心過往。
當時有許多事她無處傾訴,隻能同柳絮說。
可久了,柳絮也會煩,所以她憋着,久憋成病,人就會想不開。
她試圖自殺過。
就那麼一次,不,就那麼半次,那天早上起來她感覺自己心灰意冷,仿佛靈魂和軀體分開了。她的思想宛如幽魂在頭頂上看到自己的□□麻木地挪動。
工作群的消息一直閃個不停,導緻她心煩意亂。有那麼一瞬間,她隻想躺在浴缸裡,被熱水浸泡着什麼都不去想。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從什麼地方,拿到一管鋒利的刀刃,也記不得自己在水裡泡了多久。
很蠢吧,現在想來真的很蠢,但刀片劃在手上的痛,她無法承受,她太怕痛了。
鋒利的刀片剛割開一道細微的口子,尖銳的疼痛随着周遭的場景全部湧上來,血液逆轉,仿佛滲進了眼眶,她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天旋地轉,腦袋沉甸甸的就這麼磕在水龍頭上。
那一刻,求生欲打敗了一切,她終于放棄了這段感情。
因為蘇筱凡知道,在自己的心底深處,華舫沒有自己的命重要。
蘇筱凡剛把車停在指定的街道路口,穿着藍色小馬甲的收費員便迎上來,脖子上挂着二維碼牌子,毫無感情的:“一小時十五。”
她掏出手機正要掃碼付錢,身後一道聲音令她停止了動作。
“師傅,據我所知,這條馬路是不允許收費的,您看您這合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