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楚焰施施然進了家門，蘇筱凡才回過神來。

想到那聲溫柔的“老婆”，和以往不帶感情的“蘇小姐”，她因此産生了一絲割裂感。

蘇筱凡下意識掃了一眼他手上的紙袋，是從進口超市買回來的一些熟食和半成品，還有一些一洗一切就能入口的蔬果。

她很自覺地伸出手接過那幾個袋子，分量挺重的，沉沉的幾袋。

楚焰跟着她來到了廚房，熟門熟路到壓根不像第一次來的客人。

兩人很有默契地對剛才發生的不愉快插曲隻字未提。

見她将食材從紙袋中依次取出，楚焰問了句衛生間在哪，蘇筱凡給他指了指過道後的房間，他将外套脫了下來，搭在客廳沙發上，邊解袖扣邊徑直朝着衛生間的方向走。

蘇筱凡莫名有點心虛，放下手中的活兒，亦步亦趨地跟着，在離他兩三步的距離，喃喃道：“我跟華律師以前是校友，也談過戀愛，後來就跟大部分校園情侶一樣分手了。他托柳絮要我的聯系方式，但我不覺得柳絮會直接把我的地址給他，其實我們已經很多年不聯系了，我也很納悶他為什麼會找上門來。”

恐怕她自己都沒能意識到自己在跟楚焰解釋——哪怕這是完全沒必要的解釋，哪怕楚焰壓根沒有問。

楚焰挑挑眉，似乎也是沒想到蘇筱凡會同他解釋這麼多，轉過身時胸口蓦地撞上了蘇筱凡的額頭，對方始料未及，被反作用撞得一趔趄，差點被彈開。

他抓住蘇筱凡的小臂，将她拉了回來。

于是她再一次撞進他的胸口。

認識沒多久，這是兩人第二次如此近距離的親密接觸，但上次沒什麼感覺，也可能是蘇筱凡許久沒碰過男人了，心裡砰砰跳。

氣氛變得有些暧昧不清，她仰頭望到楚焰尖消的下巴，不敢去瞧他的眼睛。

“密碼。”

“啊？”蘇筱凡始料未及，有些愣怔。

楚焰似笑非笑地，有些無奈：“你家的密碼，邀請我到你家住，可我連你家門都進不去，請問這合理嗎？”

蘇筱凡讷讷地報了一串六位數，其實她家的門鎖也能指紋識别，可她沒準備好真的迎接這樣一位同居人。

——畢竟密碼還能直接換，指紋……有點麻煩，她還沒有做好準備。

“當初你們為什麼分手？”

依照兩人目前的熟絡度，其實這是一個沒有邊界感的問題，蘇筱凡想了想，總結為四個字：“他出國了。”

“還喜歡？”

蘇筱凡搖搖頭，真要計較的話，不甘心居多，沒面子居多，喜不喜歡愛不愛的，再深的感情都在時間的消磨下殆盡了。

時間是愛情刺客，是感情殺手。

楚焰擡起手，摸了摸蘇筱凡的頭，力道很輕很柔，很小心翼翼，他的手心帶有一層薄熱溫度，從頭頂傳遞給了蘇筱凡。

“沒事，以後有我，我這人有個毛病，就是護短。”

不知怎的，這句話深深地安慰到了蘇筱凡。

但她實在很好奇，楚焰跟第一次見的時候感覺不一樣了，變得溫柔友善，不再像先前那樣抗拒和具有攻擊性，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突然間對自己的态度就變了呢？

——

楚焰的廚藝不怎麼樣，意面吃起來口感甚至都有點夾生，但是牛排煎得很合蘇筱凡的胃口——比三分熟多一點，比五分熟少一點，獨添了牛肉特有的鮮甜。

最後那瓶89年的波爾多被兩人瓜分得一滴不剩。

酒足飯飽後蘇筱凡心血來潮帶楚焰介紹自己的愛巢，這裡是工作室，那邊是書房，再那邊是……直到推開她那一隅電競房時，楚焰的臉上好像出現了類似于狂喜的表情。

“你也愛玩遊戲？”下一秒楚焰已經坐在人體工學椅上摩拳擦掌。

蘇筱凡思考半晌，遲疑道：“4399算嗎？”

楚焰沉默了一下，“……也算。”

蘇筱凡的電競房當初是找網上那種專門搞配置的博主改造的，所以大到這個房間，小到屏幕顯示器鍵鼠外設哪怕楚焰身下的這把椅子，全部都一條龍給搞完了。包括她的4090ti配置的電腦裡啥遊戲都有，無非是她從來沒打開過所以需要冗長的更新時間罷了。

楚焰正在等cf的更新，他看着電腦屏幕感歎：“我都好久沒有碰過遊戲了。”

“為什麼？我聽說你不就是靠電競起家的嗎？”

“因為沒時間，被淹沒在無止盡的會議和财報裡了。”

“這個是不是就那個fps遊戲，最近很火的那個，叫什麼……瓦？”

“不是瓦，這個算是fps遊戲的鼻祖。”楚焰聚精會神地看着顯示屏，“不如，以後我教你玩？”

蘇筱凡其實對遊戲也沒有那麼感興趣，沒頭沒尾地問：“那你厲害嗎？”

楚焰很是自信，“那是當然，如果不厲害，又怎麼會從這些遊戲裡得到成就感，還能把它做成事業呢？雖然聽起來有些自誇，但我小時候還挺有天賦的，雖然比不上那些天才電競少年，但當年要不是父母不同意，我說不定就去做職業選手了。”

蘇筱凡确實從柳絮給她說的八卦裡聽到過一些諸如此類的傳聞，據說楚焰當年為了打職業，還離家出走過，失蹤了一周，當年大家還陰謀論說楚家大少是被綁架了，鬧得滿城風雨，都上了S城金融報紙好幾天頭條。

“為了夢想離家出走？沒想到你這麼熱血啊。”

楚焰聳聳肩，輕描淡寫地：“當年為了這事兒我被打得住了一個月的醫院。”

蘇筱凡有些錯愕，與其說楚焰是将自己投入了電競體育行業，不如說這些事業是為了滿足他無法滿足自己夢想的plan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