岘青說:“對啊,覺得很舒服。”
潘汀越說:“我也要騎車。”
岘青說:“你一會兒往回走,果園那裡可以租車。”
潘汀越說:“你在這裡等我,我騎你車去租車。”
岘青說:“那你怎麼把兩個車弄來呢?”
潘汀越說:“你别管,這是小事兒。”
劉岘青把兩個人的碗送回廚房,轉身前說:“你自便啊,記得把我車弄回來就成。”
潘汀越騎了劉岘青的車往回去找果園,他覺得騎車果然更舒服,山風穿過他的身體,好像帶走了生意的繁雜,帶走了他的胡思亂想,他自由極了好像山裡的飛雀飛了起來。
他找到了果園,買了兩大袋子果汁,付了款讓老闆騎了岘青的車,他騎了自己選的車,一起去找岘青。潘汀越把車都帶上來時候,劉岘青笑了,她打開蓋子喝了一大口果汁,知道今天甩不掉這個人了。
潘汀越和劉岘青就這麼一起在山間水邊上上下下的自在騎車,劉岘青還在路邊買了地瓜吃,潘汀越不喜歡這個果子,白城也有,撕皮後咬一口全是土地的味道,劉岘青坐在那裡吃得滋滋有味,好像吃得不是潘汀越記憶裡那個地瓜。
他讓劉岘青給他撕一個小的,他再試一下,劉岘青開始不樂意,說:“你自己要吃,自己弄。”
潘汀越就一個勁兒盯着岘青和她的地瓜看着,岘青吃完了,實在沒辦法,迫于他的眼神壓力,給他撕開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地瓜,他鼓了一點勇氣咬下去,清甜水頭足,土味是有,不過沒那麼沖腦袋,他笑嘻嘻的吃掉了。
潘汀越在山裡邊騎車邊大叫,山裡沒人,隻有她倆,岘青笑着他像個野人一樣。潘汀越說:“好像心裡的不快全部都被抽走了,你也試試。”
岘青也學着小叔叔大叫起來,小山間好像藏了兩頭猿,此起彼伏猿聲起落,還伴随着哈哈大笑。
兩個人一起騎到天黑,把車騎回酒店,果園老闆說扔酒店附近就好,會有人把車騎回來的。
夜了,劉岘青和潘汀越說笑着回到酒店門口時候,潘汀越看到劉岘青停住了腳步。他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酒店的噴泉前站着一個黑衣服紅褲子的男士。
劉岘青笑着直直走過去,走到一半好像突然想起了他,她回頭說了一句:“小叔叔,不好意思,我朋友來找我了,我先去了。”
劉岘青不等潘汀越回答,就小跑着過去了,所以潘汀越終于看到了他一直想知道的那個人了。
潘汀越試圖走近想仔細看看,雖然背光幾乎什麼也看不清,可他突然又硬着頭偏過去一個人走回了房間,他的理智和自尊心阻止他仔細看對方。
常月明笑着接住劉岘青,岘青在他懷裡蹭了蹭說:“你怎麼找到這裡了?”
常月明說:“我之前來過啊,這間酒店的泳池很出名,我看了你拍的圖片就大概知道了。”
岘青問:“吃飯沒?”
常月明說:“還沒,你呢?”
岘青說:“下午喝了一肚子百香果果汁,我也還沒吃飯。”
兩個人一起去吃了魚,岘青不太喜歡吃魚,吃魚比較麻煩,她覺得吃魚就像在一堆刺裡找肉吃,不過瘾還容易被卡住。
但是常月明說,他吃過這家味道确實不錯,可以去嘗嘗。岘青對吃的一向無所謂,有喜歡的就多吃一些,不太喜歡就少吃一點,實在難吃就喝點東西,都好。
這家旱蒸劍骨魚很香,啤酒桂花魚燒得入味,常月明幫她挑了一些肉出來,她想不到自己有天竟然坐在桌上積極參與吃魚,還能點評幾句。
她點的仔姜爆炒田雞,味道也不錯,她記得禹市人也喜歡用仔姜炒菜,常月明點評這道菜很家鄉。
常月明問:“岘青,今天去哪兒玩了?”
岘青說:“聽你說騎車很有趣,我原計劃騎完車下午去景區看看的,不過小叔叔後面來了,說要一起騎車,我又陪他騎車,就在山裡騎了一天車,确實舒服,但是感覺好久沒運動了,現在吃飽了,覺得是有點累。”
常月明說:“覺得累了,一會兒回去早點休息。”
他伸手刮了一下劉岘青的鼻子,說:“下次不要傻不拉幾的騎一天車了,你是來休閑放松,不是來拉練的。”
劉岘青回了酒店,沖了澡,兩人沒聊幾句,她太累了,體力不支就睡着了。常月明出門輕輕關了門,敲了敲旁邊的房間門,潘汀越透過貓眼看到了來客,他心裡,這是條漢子,自己找上門了。
他打開門,站在門邊問:“哪位?”
常月明說:“小叔叔好,我是常月明。”
他指了一下旁邊的房間。潘汀越也不好繼續裝傻,他讓開身,大開門,人真是不禁想,早上才收到名字,晚上就能看到名字後面的大活人。
常月明跟着關門進屋,他給小叔叔遞上一根煙,小叔叔接了。他欠身向前給小叔叔點了煙,他推開了一些窗後,在潘汀越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自己反而沒有點煙,他把煙和火機疊放在桌上。
潘汀越直直的看向他,說:“有事兒?”
常月明說:“沒什麼事兒,我就是一直聽岘青講起小叔叔這段時間在生意上幫了很大的忙,想着今天剛好過來當面和小叔叔道謝,看小叔叔明天中午能不能賞臉一起吃個飯,感謝小叔叔在生意上給我們小輩兒的幫帶和愛護。”
潘汀越說:“感謝也談不上,都是潘樂的朋友,認識是緣分不容易,何況現在和岘青一起合作,我做的都是份内的事兒。”
常月明說:“小叔叔相當愛護我們後輩了,生意上提攜就不提了,生意外的休閑放松也都周到考慮了。我再不來一趟,當面向小叔叔道謝,簡直是太不講禮數了。”
潘汀越聽出了這話裡的刺,他笑着說:“你怕了?”
常月明說:“小叔叔這句話,我不太懂。”
潘汀越哈哈大笑起來,說:“劉岘青她是多有主意的人,她有自由選擇的權利,和足夠清醒的頭腦會權衡的。你怕也沒用。”
常月明說:“當然,我們認識時候都不足20歲,她那會兒都非常獨立自主了,你說怕,我想更應該說是,愛吧,我愛她。”
潘汀越說:“我看過太多打着愛的名義,不過是自私的把人栓在自己身邊,多一份助力自己罷了。你能為她做些什麼呢?你所謂的愛能為她做些什麼呢?我不談愛,但是我能幫她太多太多了,她用以立身的事業,我能幫她做得更大更好;她的情緒,我能照顧到,我能讓她笑;甚至她在吳城,我自由自在,隻要她願意,我可以過去。”
常月明沉默了一會兒,說:“愛的确不是禁锢,隻是我能确定,時間長河裡可能有無數選擇,她總是會走向我。掙紮難免,猶豫萬分我也不怕,權衡利弊我也能接受,這麼多年她已經是我的一部分了,我就是她的歸途。”
潘汀越大笑起來:“歸途?這是你的說法,不代表是岘青的想法。不然中間這麼多年,她怎麼沒想着回頭找你呢?”
常月明覺得自己的心口挨了一刀,不想繼續聽潘汀越再說什麼,他收好自己的東西,起身徑直走出了潘汀越的房間,他的步子竟有些不穩,他下意識扶住門後輕輕關上。
門被安靜地帶上,就像他安靜得走進來一樣。潘汀越滅了手裡還沒吸完的煙,又笑了起來,他覺得劉岘青真是個好運的人,能有個人愛她至此。
這麼看起來自己眼光也還不錯,愛情大概也講市場行情吧,就像在競拍場一樣,竟然有個兄弟眼見着要一牌子舉到天荒地老,他覺得很痛快,也覺得有點覓得知音的味道。
他的話刺中了對方,談判經驗豐富的他不難覺察,但是岘青快步走向常月明的樣子,仿佛一顆心長出翅膀,他也看得明。他暫時還不想認輸,他要繼續跟拍下去。但是他心中不快,現下有點亂亂的,他索性定了明早的機票,先回白城工作,邊厘清工作邊考慮後手,所以他還不想和對方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