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直走到朱雲樓下,朱雲說:“你忙不忙?”
陳威說:“還好,怎麼了?”
朱雲說:“不忙再往江邊走走?”
陳威看她心情和緩很多,就笑笑繼續陪她往江邊走,朱雲說:“武城也有江,一條大江把城市劃兩邊,她家住在古城這邊,天氣好的時候晚上也喜歡沿着江走走看看。”
陳威說:“我還沒去過武城,以後有機會去看看這座擁有最寬護城河的古城。”
朱雲就和陳威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一下古城,陳威饒有興緻的聽她聊起自己的家鄉,尤其喜歡朱雲和他講,古城有東西南北四條街,并由古城牆畫了一個圈圍起來,城牆上面還可以走人,城牆下面有若幹門洞。
武城也是中部城市,地處平原,冬天濕冷風大,隻要天晴,她常見人在城牆門洞打架,天冷了可能悶頭罵幾句就算了,天熱乎就願意強出頭比劃一下。
江邊公園裡他們遇到很多小孩玩耍,朱雲随意逗他們幾句,不一會兒功夫,她被小孩子們圍在了中間,她蹲下身和他們鬧了幾下,就被抱住大腿走不了了。
陳威站在旁邊看着她們玩鬧,想起初見她那天,在中心廣場她跑來跑去追鴿子,最後買單了很多鴿糧分給小朋友們,任由一群小孩兒把她拉來扯去,她們和鴿子們都開心極了。
朱雲回到家洗完澡和陳威去了短信:感謝您百忙中抽空陪我散心。
陳威回她:舉手之勞,感謝你和我聊了很多武城的趣事,我覺得很有意思,準備抽空去看看。
朱雲回他:到時我請你吃武城當地最好吃的牛肉面。
這些短信往來讓陳威好像回到大學的時光,那時容易害羞的自己更喜歡發短信,那些一颦一笑都随着短信來來去去,讓他感覺很微妙,一種莫名安心和高興。
朱雲和岘青是全然不同的人,岘青的情緒似乎都藏在心裡,而朱雲都挂在臉上,朱雲是他少年時會熱烈喜歡的人,彼此分享喜怒哀樂,共同住進萬家燈火的一盞。岘青更像天上的月亮,是意外擡頭的驚喜,她的清輝從不打算久駐在他的窗邊。
常月明借去了組織部,工作方式又換了,筆頭的工作變得多起來。他時常會感覺吃力,但是這些都是他的選擇,他開始大量閱讀相關報紙刊物和文件,也會有意識的模仿學習和私下練習。
讀書時候語文雖然不算他的短闆,但是他的理工科明顯更擅長一些,他天生喜歡運動,喜歡跑跳,哪怕靜下來也都是去打遊戲這種協同類的活動,他不喜歡看書,靜下來他也喜歡身邊陪着人。
現在他不得不經常看書看新聞,不再方便跑跳運動,也不能久坐打半夜遊戲了,不再喜歡呼朋喚友,他想貼着岘青又隔着一千多公裡的距離而不能。所以人生哪能盡如意,哪能什麼都讓自己自由選到。
雖然他不得不閱讀看書,但是他勤力提高才會在工作上走更遠;雖然他不再方便跑跳,但是他人總算能站立自由行走;雖然他沒辦法和劉岘青相守,但是他終究等到這個人執手相伴。
人生可能有遺憾,但是他更能體味到這些得到的不易,也更是格外珍惜。
他照例結束一天昏天暗地的工作,覺得寫東西寫得大腦都宕機了。車從院子裡開出來,出大門時候,他突然看到大樹下面有個熟悉的身影,對方看到他車速降下來,大力揮了揮手。
是他的岘青,他開過去停下來,開了車門去拿了她的行李箱放在後備箱。
岘青歪着腦袋看着他笑也不着急上車,常月明說:“怎麼,準備擱這裡不走了?”岘青笑嘻嘻的說:“好久沒看到穿成這樣的常月明,多看一下呗。”
常月明說:“傻子,怎麼今天來了?”
岘青繞過去上車,說:“想你了,就來了。”
常月明拉了一下嘴角說:“想吃什麼?”最後,兩個人坐在酒店一起吃麥當勞。
常月明說:“真的明天要走?”
岘青說:“對啊,和對方約了明天下午看廠。”
常月明試探地問:“岘青,有沒考慮轉一部分生意到禹市來。”
岘青看他突然這麼嚴肅,把手裡剛蘸了番茄醬的薯條塞到他口裡,說:“看機會啊,怎麼了?”
常月明說:“上次晚上你一直沒回我信息,我真的很擔心,我在想如果我們能更近一些,可能會好很多。”
岘青伸手幫他把嘴角的番茄醬擦幹淨,說:“以後都不會了。現在還不太行,要再看看。”
常月明歎了一口氣,岘青看向他少有的苦瓜臉,笑着去親親他,跳下床去洗手,然後說:“我吃飽了,我等你吃好了,我們出門走走吧。”
夏日炎熱,禹市的人在太陽下山後,幾乎都在江邊散步吹風。岘青今天穿的是西瓜紅的上衣和淺金色的八分闊腿褲,本來毫不相幹的顔色,因為桑蠶絲衣服本身的光澤過分突出,穿在一起閃閃發光倒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