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遞來紙巾,她趕緊蘸幹眼角的眼淚,在等待台下老師的提問時候,他不說話靜靜站在那裡的樣子還是岘青熟悉的那副冷淡的死樣子。因為答辯快要結束了,喻妍小小聲說:“岘青,要走啦,不然他很快就出來了。”
岘青依依不舍離開了,她實在是不想走,再回頭的時候她看到常月明走下答辯講台,他不自覺扶了一下自己的腿,岘青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她快步走進樓梯道,跑下了樓梯,菲菲和喻妍在後面追着她。
常月明在答辯時候好像在玻璃外看到熟悉的身影,他結束下台和老師們說話時候認真看過去,又什麼也沒看到,大概是過路的同學。他鞠躬感謝了老師們就出了教室,往電梯間走過去,他最後扭頭看看教室外面,什麼人也沒有,他笑了一下自己。
岘青回宿舍看了看,陳威答辯完匆忙跑回東苑,岘青中午準備和他們一起吃完飯就回吳城了。陳威這一年的生意很好,來樂已經有了成熟公司的雛形,不再是小打小鬧,陳威在禹市周邊盯店比較多。
市區這邊有潘樂和菲菲看着,鄭惠和分了一點力盯着新的直營店的項目和新一年來樂出省的新計劃。陳威為了方便出行提了自己的車,他從岘青的宿舍樓下把她們一起接出來。陳威溫柔的過問岘青:“想去哪裡吃飯?”大家都習慣了陳威凡事隻問岘青的一副沒出息樣子。
潘樂總說,陳威你小子是打算挂在這棵叫劉岘青的樹上嗎?陳威說,我也沒辦法,不知道啊,先這樣吧。陳威已經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劉岘青笑着答他:“哪裡都可以,我随便點嗎?”陳威接過話頭,毫不客氣表示:“當然了。”其他人打笑他們:“陳總今天要大出血咯,劉岘青千萬不要客氣啊。”劉岘青在起哄聲裡大笑起來:“那我們去和氣東來吧。”
去年來樂的股東年會吃飯,鄭惠和做東邀他們去的和氣東來,它的本地菜做得相當精緻好味,價格不菲。
陳威大概猜到這裡大概又和常月明有關系,他還是把車往那裡開過去,常月明之于劉岘青,何嘗不是劉岘青之于他,是拿不起,更是放不下的存在。進了和氣東來,劉岘青問了服務員:“包間西江月空着嗎?”
服務員查了預定信息:“晚上已經定了,中午有空的。”
陳威大手一揮:“就它吧,麻煩帶我們去一下,謝謝。”包間裡面的陳設沒有變化,隻是在茶桌上的花瓶裡放了一支桂花,岘青取出來看了一下切口很新鮮,應該是早上新折的。
樓下的四季桂是一年四季都開花的,真真是花常在而人非。岘青表示想下樓轉轉,陳威也要跟着去,菲菲拉住他說:“陳總,你還要點菜,哪裡去?岘青又是個不操心點菜的人,你總要把她喜歡的菜點了吧。”
岘青在一樓魚池看了一會兒,看不出那些魚是多了還是少了,一年一年它們每一天都有新的喜悅。小鹦鹉們還是被放在陰涼的地方互相梳理着美麗的羽毛,看到相愛的小動物能安好得待在一起,岘青走近看了看。
收銀台的服務人員認得這個姑娘,她比上一年清瘦了很多,鎖骨聳立,那次看到她是穿了淺色的旗袍對什麼都很好奇。和氣東來往來的客人雖然多,但是基本都是本土的熟客,又以商務宴請為主,客人多半都是着深色衣服的上了年齡的人,其中年輕人多半陪同長輩赴宴,低眉順眼居多,更不用談下樓來魚池走動。
之前帶她來的常公子更是常客,所以她記得這位特别的客人。今晚西江月就是他前兩天電話來定的,他交代完菜品,前台例行問了一句有無其它特殊安排需要準備,他看似随意帶了一句:方便的話,請折一支桂花插瓶吧。
她這會兒沒有事兒,想着這兩人前後腳定同一間包間,而這位身着黑衣的姑娘身邊已經換了新的陪伴,一群人看起來也是歡歡喜喜的。常公子去年來得少,今年來了幾回,基本都是陪着長輩,沒有看到女伴,不過這裡也不是年輕人約會的好地方,過于老派和正式,不夠輕松随意。
陳威點完菜匆匆尋了劉岘青下來,岘青已經不在水池,她往後面的林子裡走過去,她想去看看西江月包間對着的竹林在園子裡本來的樣子。陳威從車裡取了禮盒,往飯店後面院子走,岘青站在竹林前看到陳威,揮手和他笑笑,陳威差不多一年沒看到劉岘青,她瘦得厲害,看上去不足90斤,人也有一種久不出門的白,好在她精神不錯,不然陳威都要拖她去醫院徹底檢查一下。
這一年岘青也很少聯系他,隻是在上一年快過年時候,拜托他天好的時候去了一趟安縣代她去看看外婆,還轉了一萬塊請他親手交給外婆。來樂在安縣開了新店,陳威後來有空也有代岘青去看了外婆,提了一些油米給老人。老人是個不掃興的人,她笑嘻嘻的接收了外孫女的饋贈,托他轉達給岘青不需要惦記她,她在老家一切都很好,什麼也不缺。她和所有疼愛小輩的老人一樣,不免多嘴問一下陳威有無對象,是不是岘青的對象,請他要疼愛岘青。陳威面對這樣的苦口婆心,心裡難免苦澀,他多想擔起這個重托,可是他并無機會。
他奉上禮盒給岘青,岘青開心的打開盒子,是一隻足金的大蝴蝶,很特别的款式,可以耳釘和胸針兩用。岘青仰起臉,示意陳威幫她戴在右耳上,陳威原以為又要被拒絕一次,受寵若驚的走近岘青,他笨手笨腳的取了耳釘,因為是第一次幫人戴耳釘,打開花了一會兒功夫,耳釘下面的流蘇在戴的時候又絆手得厲害,他恨不得長出多兩隻手來,而他忘記先挽起岘青右耳邊的碎發,生扯了幾根岘青的頭發,岘青也是叽哩哇啦。
菲菲她們湊在西江月的窗戶邊往下看,她們以為陳威在窗下的竹林裡強吻岘青,雖然荒唐但是她們看陳威那個粘糊勁兒真的擔心他會一沖動铤而走險。喻妍大喊:“陳威,你不許欺負岘青啊。我們來了。”岘青趕快回複:“誤會了,我們就上來的。”
這下子陳威的臉全紅了,他第一次看到岘青,她就帶着巨大的蝴蝶耳環站在舞台上閃閃發光,他大膽的問了一下:“岘青,我可以抱抱你嗎?”岘青伸出雙手,陳威覺得今天是什麼心滿意足的好日子,出門是往哪個方位拜過了嗎?岘青是什麼都應的樣子。
陳威覺得懷裡的岘青小小一片,他不想松手:“岘青,你不要回吳城了,我現在有照顧你的能力了,你留在禹市,好不好?”
岘青拍拍他的後背:“我知道,可是你也知道我…”她歎了一口長氣。陳威知道她沒有說出來的,那口悠長的歎氣裡是常月明。
陳威嘟囔着:“我不要你忘記他,我也可以的。”
岘青低下頭:“我知道,可是這樣不對,我不能這麼對你啊,陳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