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丞相府。
陳有成看着眼前手裡宛若鐵證的慷慨文章,上面的字字句句使他心情大好,不為别的,隻因其内容皆為他欲除之而後快的政敵。
又反複來回看了片刻,他對跟前的趙興林道:“文狀元的文采實為斐然。”
趙興林看了一眼對方的臉色,随即應承道:“魏大人自歸京以來,事事親力親為,可謂是鞠躬盡瘁啊!”
一旁的何明卻面露譏諷地扯着嘴角,似是想起十年前自己常被唱反調的日子:“看來楚山雖為貧苦之地,倒是令魏源頗有心得。”
趙興林聽後又道:“在下本以為自魏大人回京,又居于我直屬上位,正恐于平添二位大人之煩,未料魏大人親臨拜訪,又述朝中奸臣,我認為其是可行的。”
當時的他聽說魏源不僅回來了,還成為他的頂頭上司,心驚膽戰了好一陣子。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人家一見面就跟他宛若多年未見的親兄弟,待自己更是沒話說。經過這段時間來的相處,發現魏源早已不對往事介懷,使其心裡橫生出些愧疚之意外,竟還滋養出了些真心。
也是,畢竟世上哪裡還會有永恒的仇人呢?
此言表面好像是在說魏源欲投誠,但陳有成一下子就想到了另一方面:魏源是由皇帝請回來的,雖明面上沒有說,但其實是專門用來對付自己的。
究竟是畏鬥極深,抑或别有所圖,對此他也有些知曉不得。
作為一隻縱橫官場多年的老狐狸,他從不會在順境中輕易下決斷。故而道:“此事未得其本,毋急。”
一旁的何明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開口問:“是否要與劉大人商議?”
陳有成卻歎了一口氣,好似想起那個年輕人有些踞傲的樣子:“我難道不想嗎?那位向來隻有殿下才能夠請得動。”
“更何況,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有什麼好說的?”
隔日,風和日麗,天朗氣清,又是一個上班的好日子。
趙興林剛進單位門口,還沒來得及拐彎就碰見魏源,還沒等他開口,魏源就搶先着壓聲道:“人我已經為兄台找好了。”
趙興林大抵是剛睡醒迷迷糊糊,腦袋嗡嗡,稀裡糊塗地問道:“什麼人?”
随後又後知後覺似的說道:“魏兄莫不是又尋到奸臣了?”
“什麼跟什麼。”魏源恨不得拍醒眼前這個胖子,他的聲音還是低低地:“替你交那些奏折的人呐!”
“嗯?”眼見着這胖子還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魏源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難不成你要親自交上去?這可不為良策啊!”
“嗯!”胖子終于回過神來,智商也随之增生了一些,他有些感動地附上魏源拉着他的手道:“還是魏兄為我着想!”
當看過去,發現此時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魏源此時臉上表情更加真誠的了。
或許是節約時間,他倒是免去了多餘的話,而是介紹其那位幫忙的“好人”,于身份,于家世,于平日裡的行為,那位“好人”都是最适合的人選。
趙興林聽着,不住的點頭,愈發感覺魏源真是自己的好兄弟...
另一頭,周靖已然聽說了皇帝根據那份奏折,一連罷免了許多人,其中有的不是太傅手中的走出來的學生,就是在任職于自己提拔崗位上的大臣。
正于其對面的坐着一位樣貌青俊的男子,此時正悠閑地喝着茶。見太子對此訊不為所動,不由問道:“殿下難道不為此感到着急嗎?”
周靖面上依舊沒有變化,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父皇既如此,必是那些大臣有過錯,我又有何妄議?”
男子看着周靖雖一直是謙和有禮的模樣,但每每與自己對話,話裡話外皆是帶着疏離和保留。
這使得他雖已經在此處呆了許久,卻還是摸不準對方的秉性,更莫要說能輔佐他了。
對此,他有些無奈,心知這樣下去不行,于是開門見山道:“殿下毋庸過慮,自入東宮之始,我已然是殿下的人了。”
周靖聞言停下手中的動作,一改平和的神色,輕輕地擡起眼,看着眼前這位名滿天下的謀士:“我本與先生無間隙,然先生有事隐于我,我豈敢以心奉于先生?”
他口中所指,在場的兩人都心知肚明。
周靖之所以有時前來同他見面,甚至以最高規格相待,為的不就是等待對方交心麼?
說罷,見對方還是不打算開口,起身來,向他微微點頭,算是給足了面子,緊接着便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