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未說完,便被吉爾青匆忙打斷:“不着急,不着急。”
阿賽爾微微一愣,立即想到這丫頭定是有事隐瞞,問道:“你又要去惹什麼事?”
吉爾青一聽不滿的皺眉:“什麼叫又去惹事?王兄也真是的,是永樂公主叫我去騎馬啦!”
聞言男子挑挑眉,像是想到什麼,随即道:“那我也去。”
吉爾青頗為意外,不由得擡頭多看了他一眼:“你去做什麼?”
阿塞爾坦然自若:“許久沒騎馬了。”
騎馬場内,周岚清一身黑紅交織的便服,平日散落的黑發高高束起,坐在高大的駿馬之上,盡顯英姿飒爽的氣勢。見吉爾青來,遙遙招手,陽光透過指尖鋪灑于面上,為其臉上的笑容多添了幾分顔色。
吉爾青拍了拍為她準備的好馬,一個飛身邊跨坐上去,颠了颠繩子,露出欣喜之色,轉而對周岚清說道:“這可是太好了,真是不差于在北朝的配置!”
周岚清看着少女欣喜的神色,不免被她的情緒所感染,二人早已不再以尊稱,如好友一般喚彼此:“我怕你在這皇宮裡悶得慌,宮裡正好在北朝呆過幾年的人,便喚來安置了一下,你喜歡就好。”
忽然之間,對方身後傳來些許不小的動靜,引起了周岚清的注意,往後看去,阿塞爾的俊臉沖進她的視線裡。
吉爾青一擡頭,看見周岚清不自然的臉色,突然想起那日晚宴庭院中兩人之間那微妙的沖突,連忙解釋道:“我王兄聽聞這裡有馬場,也想來騎馬。”
阿賽爾挂着笑:“叨擾了,長公主。”
少女也扯着笑:“是本宮招待不周,望太子殿下勿怪。”
在馬場裡,不止有這幾位貴人,還有好些會北朝語言的陪騎者,一來是保護貴人們的安全,二來也是北朝來客多些親近感,增加些樂趣。
玩興正濃之際,吉爾青忽然生出些興緻,提議以弓馬之戲合并繡織球争逐為樂來添趣。周岚清點頭應允,随後遣侍從速取弓箭與彩球,以備競逐之需。
東西拿來之後,吉爾青立即上前開始操作,還說道:“這是北朝的玩法。”
随後她又笑着示範,一旁的阿塞爾上前相幫襯,周岚清看着兩人之間你來我往,不一會兒便明白了規則。
霎時,偌大馬場之上,歡聲笑語,防備和恩怨暫抛九霄雲外。
阿賽爾置身于中,恍若穿越時光隧道,重尋北朝年少時那份純真無羁之趣。馬背上馳騁,箭矢離弦,皆是往昔自由之影;繡織球飛舞,衆人追逐,更是添了幾分孩童嬉戲之樂。此情此景,令他心中暖意融融,忘卻了朝堂之上的爾虞我詐。
周岚清則别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她生于皇家,長于深宮,平日裡鮮少有機會結交年紀相仿且活躍奔騰的人。除卻周澈偶有相伴,此等縱馬馳騁,肆意歡笑的時光,實屬難得。
許是被壓抑太久,今日之聚,讓幾人深切體會到了久違的自由與歡暢,仿佛掙脫了重重束縛,化作風中飛鳥翺翔于天際,場上馬蹄聲、歡呼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和諧而生動的畫面。
北朝之地,民性多熱情豪放,猶若烈酒醇厚而直烈。再加之幾人本就為青年男女,正值芳華,即便早已初步在政事之中打磨,但終究稚氣未脫。
不知不覺間,周岚清對阿塞爾的看法悄然生變,由初時的陌生與疏離,逐漸生出了些友善與真誠。
但時間長了難免有些吃不消,周岚清停止動作,于一旁稍作休息。顧盼間,滿目皆是和樂融融之景,卻令她心緒忽轉,不期然憶及北朝與大燕之間的紛争,胸中不禁湧起淡淡哀愁。
雖與眼前青年男女共度歡愉時光,然彼此間卻橫亘着家國大義,陣營之别,終非同道中人。此情此景,竟有些虛幻,不經令人感慨萬千。
阿賽爾看周岚清停止腳步,立即駕馬到她身邊。語氣裡少了剛開始的客氣疏離,倒多了幾分直爽和放松:“想不到公主的騎射技術竟如此了得!”
話語中皆是真摯的贊歎,他也是第一回見到大燕女子如此不同。這位名揚天下的大燕公主,竟也不是養在深閨之中的嬌嬌女。
周岚清在相處之間也明白阿賽爾這是放下對自己的防備,爽朗的笑起來:“早聽阿青說太子殿下騎術乃是北朝第一人,若不是方才你讓着本宮,隻怕本宮會輸的更早些!”
阿賽爾得到稱贊,心中不可避免的更加高興。看着身旁的女子,不知在想什麼。而周岚清感受到目光,側過頭撞進對方的眼睛裡,雙方皆有一瞬間的愣神。
“你們在那裡做什麼呀?快些來呀!”不遠處吉爾青揮舞着五彩斑斓的繡織球,使得兩人皆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過頭,阿塞爾應了一聲,兩人齊齊架馬往那顆繡織球去了。
夕陽西下,清風撲滿頭。
青俊紅顔正年少,騎馬金羁足風流。今日不為真可惜,未來不必預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