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謹言說的關于他外公的前半部分故事主要來源于舅公和村裡的老人們,畢竟幾位當事人,外公外婆和大姨都已經死了。
至于外公後半段的故事則是由婆母周元娘告訴他的,而婆母周元娘知道的舊事基本都來自已經過世的大姨周冠娘。
事情是這樣的,據說周家外公一家三口到京都沒多久,外公就因意外被卷入混混鬥毆中,當場被砍死了。
後來官府抓了人,周家母女倆得了一筆賠償也在京都安下了家,誰知外婆這時候才發現懷了外公的遺腹子,因為懷孕前期不是在奔波就是在操心,後面還喪夫辦喪事,各種折騰之下懷相就不好,等到生的時候果然難産,雖然後面艱難産下孩子,但身體也垮了,纏綿病榻拖了幾年就撒手人寰了。
這時候大姨不過十歲剛出頭,領着當時才五六歲的婆母實在難以獨自生活,最後經過鄰居介紹給了一戶人家上門做了童養媳。
大姨夫家人都還不錯,唯一的遺憾就是大姨夫身體不好,兩人又始終沒有孩子,等到婆母十五歲的時候大姨和大姨夫決定給婆母找個上門女婿,延續大姨夫家周家血脈。
巧合,大姨夫家也姓周,所以周謹言這個周事實上并不是他外公的周,而是大姨夫家的周。
這件事也征得了大姨夫父母的同意,隻不過後來大姨夫的父母前後過世,原本身體不好的大姨夫傷心過度,撐着為婆母招了公爹做上門女婿之後就撒手人寰了。
送走公爹又送走丈夫,大姨也大病一場,至此之後身體就不太好,不過婆母公爹這邊的日子倒是不錯。
但是噩耗沒有放過大姨和婆母姐妹倆,前腳婆母剛有身孕,後腳公爹就失足溺水死了,當時婆母還跳水去救,結果自己差點淹死,最終是大姨下水把人拉了起來。
後面大姨的身體徹底垮了,給公爹發喪沒多久大姨也過世了,婆母按照大姨的遺言變賣了家産,拿着外婆老家的地址和外婆留下的書信銀簪,大着肚子一路風塵仆仆回到了老君村。
後面的事情村裡的人都知道了,村長一家子怎麼也沒想到小妹妹這一走二十來年,隻回來一個大着肚子喪夫的守寡外甥女,據說那一天村長家一整天都有人陸陸續續在哭。
好在婆母的性子異常堅韌,身子也強健得很,大着肚子千裡跋涉一點事兒沒有,生産也很順利,就這樣周家母子倆在村長一家子的幫助下落戶在了老君村。
“其實就算你說什麼母親也無所謂的,因為母親在落水醒來後就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就連我父親的喪事都是大姨一手包辦的,據母親回憶她一直病着還反反複複發燒說胡話,足足有半個來月,要不是大姨費心費力照顧,别說我了,就是母親都可能保不住。”周謹言講完的時候正好聽到外頭有聲音,也聽到母親的聲音笑着道,“好了,族裡來幫忙的嬸子嫂子們來了,我們也出去看看。”
君柒點點頭:沒想到自家婆母這麼潮,還有失憶梗。
這要是放在小說段短劇裡,那必是能挖出一百來個回合的狗血情節,不過現實裡還有親人在身旁,就沒什麼八卦大瓜了。
不過聽完這樁舊事後,君柒是真切地體會到這個時代的人平均壽命為什麼隻有三十來歲了。
實在是能讓人死亡的誘因太多了,所以還是要鍛煉身體。
看看她婆婆,身強體壯,懷孕落水後閻王殿前轉一圈又殺了回來,之後更是大着肚子千裡走單騎【bushi】,真不是一般的強悍。
院子裡因為幫忙的人湧入立刻熱鬧起來,因為這次過來吃席的人已經不多了,所以一共就開了四桌,堂屋三桌男賓,客房一桌留給女賓。
而原本歇在村長家的山長和幾位先生也都醒了酒過來了,宴席開始後周謹言帶着君柒一桌一桌敬酒,當然認親改口收紅包這幾個環節也沒有少。
讓君柒覺得疑惑的是,大房的三堂哥和四堂哥不在老君家招待親友跑來周家湊什麼熱鬧?
不過後來看到兩人熱情和書院山長先生們說話就大概知道這兩人想法了,想要在山長和先生們面前混個熟臉,今日的宴席可是一個好機會。
然,君柒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大房老三老四過來想借周謹言的關系和山長先生們搞好關系隻是其一,這其二嘛就是和袁祿打打交道,順道找周謹言這個新晉妹夫打聽一下袁祿的為人。
袁祿是去年新上任的縣令之子,和周謹言一樣去年考中了秀才,今年更是順利考上了舉人,和周謹言一批人還有些同窗之誼,和大房那兩兄弟就離得遠了。
大有一個高中和附屬中學的的區别。
這兄弟倆先是和袁祿打了交道,發現這人除了有些傲氣之外倒也沒看出什麼其他問題,而且有傲氣并不算什麼大問題,人家出身能力擺在那裡,有傲氣很正常。
之後旁敲側擊發現袁祿真的和君儀說的一樣,老家是京都,言談舉止之間對京都各方面都很熟識,說起特産人文來也是毫不含糊。
年紀輕輕就知道京都這麼多事情,除了有錢人家有錢有閑的公子們,誰家孩子沒事兒會了解這些?
這兄弟倆覺得袁祿的身份八成是真的,妹妹君儀沒有在這方面說謊也沒有被人給忽悠了,隻是非常奇怪的,袁祿對君儀并沒有任何的關注,也沒有察覺到什麼興趣,更别說什麼開口要人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