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悠擔心她的身體,催促着要她先回家。
陳瑜原本還要多呆一會兒,耐不住許悠和顧景延連番勸說,最終還是先行離開。
陳瑜走後,病房前的氛圍一下低落起來。
“你給燦燦申請了特需病房?”
許悠主動開口問他。
“嗯”
一聲過後,他沒有再開口的意思,隻伸手将燦燦的被角掖好。
許悠抿了抿唇,摸不清他什麼意思。
猶豫再猶豫,她再次開口。
“這兩天,你都要在這裡嗎?”
對面的人臉色終于掀起一絲波瀾。
“不然呢?”
墨黑的眸子看過來,不帶什麼情緒,卻又給人濃重的壓迫感。
“叔叔,這兩天你都會在這裡陪着我嗎?”
燦燦眨巴着眼睛看着顧景延。
“對,燦燦開心嗎?”
顧景延伸手刮了刮燦燦的小鼻子。
“開心呀,這樣的話就是叔叔和媽媽兩個人來陪我,媽媽就不用那麼辛苦啦。”
說着,燦燦還不忘拉住許悠的手。
“媽媽,你開不開心?”
小小的人兒,眼睛裡全是熱切,許悠扯了扯嘴角,勾出一絲笑意。
“媽媽也開心。”
護士走過來,說特需病房已經準備好,随時都可以過去。
許悠起身準備給燦燦穿衣服,卻被顧景延搶了先。
他的手法并不熟練,磕磕巴巴穿下來,許悠幾次想要幫忙。
可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許悠伸出的手又緩緩放下。
特需病房的空間比急診室要寬敞許多,有獨立衛生間,還有一套用來陪診的沙發床。
他們入住的是單人間,擺脫了紛紛擾擾的喧嚣聲,房間裡隻剩下他們三個人,許悠一時間竟然不太習慣。
讓她不習慣的事情還不止這些。
整整一天,顧景延像個稱職的父親一樣,守在燦燦身邊。
陪他玩遊戲,給他講故事。
還專門讓人送來一套燦燦最喜歡的樂高玩具,陪他一拼就是大半天。
許悠看着他們越發親密的身影,心裡隐隐生出不安。
入夜,顧景延一直陪燦燦輸完最後一瓶液體,又看着許悠哄他睡着。
等一切都安靜下來,他從包裡拿出筆記本,開始一天的工作。
重逢至今,這是許悠第一次看到他工作時的場景。
許悠轉了頭去看被放置在門口的折疊床。
今天晚上,他怕是也要留宿在這裡。
“你如果要睡覺的話,我可以去門外辦公。”
身後傳來顧景延的聲音。
這是他今天第一次主動跟她說話。
依舊不帶任何情緒。
仿佛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顧景延,我們談談吧。”
許悠看了一眼病床上正睡得安穩的燦燦,轉身走進衛生間。
裡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許悠置若罔聞。
她站在洗手池旁,看着鏡中的自己。
五年過去,她已經大變了模樣。
她不再燙最時興的頭發,不再畫各類精緻的妝,如今的她素面朝天,眼神也不似以往。
顧景延緩步走進來。
在她身後站定。
她看着鏡中的他,一如他看着鏡裡的她。
“整整一天了,你究竟想幹什麼?”
最終還是許悠率先開口。
“不想幹什麼,隻是想做一個稱職的父親。”
他的語氣依舊平淡,像是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小事。
許悠看着鏡子裡的他。
他的臉帥氣依舊,眉眼間還添了些似有若無的威嚴。
“我們不需要。”
“可燦燦需要。”
顧景延寸步不讓。
許悠盯着鏡中的那雙黑眸,語氣堅定。
“我會給他找一個合适的父親,你不用擔心。”
顧景延冷靜的外殼出現一絲裂縫。
“你想找誰做他的父親,魏澤嗎?”
許悠一愣,沒想到就這麼被他說破。
她又咬着牙,繼續說道。
“這是我的事情,和你無關。”
顧景延見她承認,藏在身後的指尖微微顫抖。
面上,依舊保持着冷靜。
“你和誰結婚我的确管不着,可是許悠,我的兒子,絕不可能叫别人爸爸。”
許悠心裡生出不好的預感,她惶惶轉頭,直視顧景延的眼睛。
“你答應過我的,不會去争奪燦燦的撫養權。”
“當年你也答應過我,我一奪冠就結婚,可現在呢?”
許悠登時啞口無言。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試圖換一種方式來溝通。
“顧景延,你不隻是你自己,你還是“顧氏”掌權人,你代表的是“顧氏集團”,你的一言一行都很重要。”
顧景延不為所動。
“所以呢?”
“所以你的兒子,應該出自和你門當戶對的女孩,如果被人曝光你有私生子的話,不僅影響“顧氏集團”,恐怕和陳家的聯姻也會受到影響。”
許悠抿了抿唇,又繼續說道。
“而且,我不希望燦燦背上“私生子”的名頭,我甯願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孩子,有一個普通的家庭……”
許悠還沒有說完,被顧景延直接截下。
“燦燦不會是我的私生子,我會光明正大告訴所有人,他是我顧景延的兒子。”
話說到這個份上,許悠心知再怎麼跟他溝通也是無望。
她穩了穩心神,擡頭直視顧景延的目光。
“所以,你是鐵了心要跟我打官司了是嗎?”
面前的人眸光微動。
“或者,我們一家三口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