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衣袖裡的拳頭越握越緊。

她無力再去整理這些信息，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去做。

這一樁樁一件件壓下來，已經将她壓得喘不過氣。

“顧總，我知道這是下下策，可是我媽還躺在醫院裡等着錢救命，我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許悠絕望地閉上眼睛。

如果今天拿不到錢，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景延，他知道你家裡的事情嗎？”

許悠睜開眼睛，又輕輕搖了搖頭。

“今天是總決賽，我不想他因為我的事分心。”

更何況，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跟他說了也是無異，何必徒增煩惱。

她抿了抿唇，将事情所有的可能都考慮了一遍。

“顧總，謝謝您的提醒，麻煩您能告訴我他現在人在哪裡嗎，我還是想去試試。”

話音剛落，桌上傳來微信接收消息的聲音。

顧國強沒理會許悠，徑自拿起手機，點開楊鳴發來的消息。

他的神情，逐漸嚴肅起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許悠心裡越發不安。

她想要再開口，可面前的人臉色太過難看，又帶着生人勿近的氣勢，許悠心裡發顫，幾度猶豫還是沒能說出口。

突然。

“你父親欠下的四千萬債務是賭債，我可以給你提供最優秀的律師團隊，請律師、打官司的錢我來出。”

許悠以為自己聽錯了。

“至于你媽媽，我可以給她請最好的心内科醫生來給她做手術，同時我還可以給你一千萬，保障你們今後的生活。”

說完，顧國強的視線放在許悠身上，帶着難以名狀的壓迫感。

“但我有一個條件。”

許悠松了口氣。

一天之内見識了這麼多人情冷暖，若是此刻沒有這句話，她反而不太适應。

“要我離開顧景延？”

關于這一點，許悠幾乎可以肯定。

畢竟，以顧家的家世背景，别說是現在的她，就連家境最殷實的時候，他們也并不相配。

她也從不奢望和這樣的家庭結親。

顧國強微微颔首，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複又添上一句。

“或者，他即刻退役回公司。”

許悠離開“顧氏”，打車來到她給顧景延租的小區。

上樓。

從行李箱裡找出那件“TO Erebus”的球衣。

随即訂了最早一班前往南浔的機票，打車去往機場。

今年的春季賽總決賽，場館設在南浔電競中心。

她到達電競中心的時候，距離比賽開始隻剩下短短一個小時。

正門門口，還有不少粉絲在排隊入場。

許悠沒有從正門進入，轉而去了電競中心的後門。

過去的路上，她給薛宇打了無數通電話，那邊遲遲沒有人接通。

“許悠？”

許悠回頭。

身後站着的人，竟然是秦子謙的隊友，張楊。

“你怎麼在這裡，正門在那邊呀？”

說話的人是張楊。

“我過來給景延送東西。”

許悠指了指手裡的禮盒。

“進不去嗎？”

許悠苦笑。

“對，宇哥應該是在忙，一直不接我電話。”

張楊大手一揮。

“我帶你進去吧，反正這邊的人我都熟。”

“謝了。”

跟保安打了個招呼，張楊帶許悠進入後台，又給她指了去往選手化妝間的方向。

自己則晃晃悠悠去了嘉賓化妝間。

許悠按照張楊指的方向一路找過去，薛宇的電話依舊還是無人接聽的狀态。

一直走到“TRS”化妝間門口。

房門是虛虛掩着的，外面可以清晰聽到裡面的動靜。

“如果今天拿了冠軍，你們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當然是找我女朋友了，接下來這兩周你們誰都别找我，小爺要跟我們家悠悠膩歪個夠，對了嚴墨，前兩天我小舅非要塞給我一張卡，你拿去買裝備，反正放在我這兒也用不着。”

“哥，你就是我親哥。”

“不是哥們，你把卡給嚴墨，自己跑去吃軟飯，這究竟是什麼路數？”

“孩子，你還小，不懂什麼叫情趣。”

“德性”

“話說，你天天這麼玩，萬一哪天被她發現你是顧氏太子爺可怎麼辦？”

“知道了又怎麼樣？”

“……”

許悠沒再繼續聽下去，轉頭離開。

快走到後台門口，有人從不遠處跑過來。

“許悠”

許悠的腳步頓住。

來人是秦子謙。

他像是妝發做了一半匆匆趕來，部分發絲被随意地卷起，還有部分緊緊貼在頭皮，格外服帖。

雖然隻是幾天不見，許悠卻覺得像是過了幾年。

“你們家的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

秦子謙的聲音裡帶上了哭腔，像小時候一樣。

“我爸說的話不代表我的想法，悠悠，我爸不代表我的，我收回他的話好不好，我們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好不好？”

他想要去拉許悠的手，不想許悠後退一步，秦子謙的手落在半空。

“子謙，我們都已經長大，是時候朝前看了。”

許悠的語氣淡淡的，沒有任何起伏。

“悠悠你别這樣……”

“……”

許悠再回到北陵的時候，春季賽的冠軍已經出爐。

“TRS”最終不敵另一支戰隊，獲得亞軍。

顧景延打電話過來，想要回家讓她陪他一起訓練。

許悠沒等他的話說完。

“顧景延，我們分手吧。”

“你說什麼？”

許悠看着窗外緩緩降落的飛機，一字一句說道。

“我說，我們分手吧。”

聽筒那頭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吸聲。

“悠悠，别的玩笑你可以随便開，可這種玩笑你不能……”

“我是認真的。”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良久，顧景延的聲音再度響起，低沉又沙啞。

“為什麼？”

“沒什麼，沒意思就分了呗。”

“你不是說要看我拿世界冠軍，要我把冠軍戒指送給你做求婚戒指嗎，我還沒有拿到，你怎麼能輕易說分手。”

許悠輕笑一聲。

“世界冠軍豈是說拿就拿的。”

顧景延幾乎是低吼出聲，帶着幾分執拗與懇求。

“我可以的，悠悠你相信我好不好，再給我一次機會，下次我一定可以拿到冠軍……”

許悠的眼淚無聲滑落。

“可是我不相信你了，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