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試用期很快就已經期滿,總的來說,這工作并不算難做。
安甯雖然被溺愛得性格有些驕縱,但心地單純善良,并不會刻意為難她。雖說是全天候陪玩,但是安甯也不是時時刻刻都需要人陪着,路佼便可以趁這些空當複習功課。
這天早上六點,路佼剛打開複習資料,便聽到房門被敲響。打開門一瞧,安雅君妝容精緻,一身西服,腳邊擺着一個小型行李箱。
路佼說:“安總,您這是?”
安雅君笑笑:“路佼,恭喜你,你順利通過了試用期。我要出差一個多月,我不在的日子裡,也希望你能繼續保持這種工作狀态。”
路佼有些驚詫。她原本以為,按照安總對女兒的在意程度,是不會随意地把寶貝安甯交到一群陌生人手裡的。
安雅君似是看懂了她的訝然,開口補充道:“今天之内,安甯的弟弟就會回來。你們一起照顧她,不會那麼累的。”
路佼:“您放心,我會盡心盡力照顧好安甯的。”
路佼将安總送出門外,又連忙回屋溫習功課。距離安甯起床洗漱還有兩個小時,她要盡全力在這難得清靜的兩個小時内背完這幾頁書。可屁股還沒坐熱,大門開啟又關閉的聲音再次響起。
路佼壓制住内心隐隐浮起的一絲煩躁,打開房門查看情況。
隻是這一開門,房門沒能像預料般的那樣推開,反而狠狠撞在了一個高而瘦削的身影上。
随着門把手的阻滞,耳邊傳來一聲少年人的悶哼聲。
路佼吓了一跳。她在這裡住了整整一周,連個男性的碎片都沒見過,還以為這位不速之客是從哪裡翻進來的賊。
于是對着面前這個黑影,下意識地,路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擡腿就是一踹——
周越明顯沒料到還有後招,一時不慎,狠狠一個踉跄。
路佼見時機完美,連忙跳上他的肩背,借着沖力将對方猛地一下撲到地上。她自知僅憑自己的力量很難制服一個這麼高大的成年男性,于是大喊“救命”,同時幹脆壓坐在少年的肩背處,拼盡全力壓制着他想要擡起反抗的臂膀。
身下人憋得滿臉通紅:“該喊救命的……應該是我吧。”
他用力掙紮了好幾下,終于猛地把路佼頂飛。
路佼一個不留神,滾落在地,正面朝天,仰倒在地毯上。
身上的重壓忽地一卸,周越一時收不住自己的力道,滾壓在女生身上。
交錯間,兩人的距離倏然貼近,一雙桃花眼占據了全部視線。還沒等路佼反應過來,便感覺自己的鼻尖被對方硬硬的鼻梁頂了一下,緊接着,嘴唇便貼上兩瓣軟軟的、溫熱的東西。
路佼用手抵着周越的胸口,盡全力一推。
周越反應過來,也連忙閃到一邊,白淨的臉上染着幾分難以掩飾的酡紅。
“怎麼了?”張姨聽見外面的喧鬧聲,套上外衣出來查看情況。張姨是周家的住家阿姨,平時主要負責照顧家庭的起居飲食,在這裡少說工作了二十餘年,深得安總信任。
她見狀大驚,說:“小少爺怎麼早上就到了。”
路佼大腦發白,隻是氣喘籲籲地坐在原地,瞪着周越那雙标志性的桃花眼。鼻頭泛起一陣陣酸痛,分不清是被撞的,還是源于内心的震驚和委屈。
周越也愣在原地,似是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她聽着張姨噓寒問暖,漸漸意識到周越就是他們總挂在嘴邊的那個,安甯的弟弟。
路佼扶着沙發站起來,見周越還直勾勾地盯着她瞧,一副占便宜還沒有占夠的樣子,不禁有些氣急敗壞。
她走過去狠狠撞了他一下,說:“看什麼看?滾開!”然後三步并作兩步走回房間,狠狠甩上了房門。
門外,周越揉了揉肋骨,那裡被肘擊到有些發疼,好似有一團路佼的怒火在熊熊燃燒。
他喃喃自語:“什麼情況?狠狠踹了我一腳,還奪人初吻,我還沒說什麼,結果她先委屈上了。”聲音中帶了些郁悶和惱怒,還有一絲幾不可察的委屈。
“你們,”張姨一頭霧水地問道,“這是怎麼了?”
周越不答反問:“她怎麼在這裡?”
腦中忽地又浮現出那日周起在車上的調笑,他的心裡沒由來地升起一股自己也不明白的煩躁。
張姨說:“少爺您忘了?安總不是跟您提過,要請一個新的住家保姆嗎,路佼就是前陣子剛請過來的。聽您這語氣,難不成您認識她?”
“她?她這麼伶牙俐齒,是個能照顧人的性格嗎?算了,”周越說到一半突然頓住,揉捏眉心,擺擺手吩咐道:“趕緊辭退。”
張姨說:“這恐怕不行。先不說安總很滿意她,就算是二小姐那裡也不會同意的。”
周越一聽到安甯,忍不住有些頭疼。在這個家裡,安甯的意思堪比聖旨,從父母到大哥,一切都隻要安甯開心就好。隻看他們幾個的名字就能看出端倪,大哥名叫周起,父母期望他有起鳳騰蛟之姿,自己名叫周越,父母期望他有超凡出世之才,可對于安甯,父母卻隻希望她這一生能夠順遂安甯就好。
他沉吟片刻,說:“我去看看她。”
張姨快步跟上他,提醒道:“輕一點,二小姐還在睡覺。”
周越在安甯的房門前駐足,觀察着這大半年以來發生的新變化。
白色的公主門上,原本貼了許多浮誇繁複的宮殿裝飾物,現在卻被一副大大的畫取而代之,畫上的筆觸稚嫩飛揚、天馬行空,這邊用蠟筆畫畫小鳥,那邊用水彩畫畫草地,最後在正上方寫着一行大大的:公主安甯的磨坊。
周越一擰眉,對這不着頭腦的兩個字感到疑惑。
磨坊?
他繼續往下看,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映入眼簾——風可進,雨可進,國王不可進。
這句話意在說明私有财産神聖不可侵犯,是一句非常經典的法律諺語。
周越擡擡眉頭,喃喃道:“這個路佼,到底給安甯講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