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國果然是由皇子親自來祝壽,他們也是聲勢浩大,姗姗來遲,不負愛好鋪張的盛名。
鄒靜文遙遙望去覺得傳言确實非虛,梅國那長長的列隊就找不到一個不美的人,站在步辇旁有一個黑衣的侍衛,眼神格外冷冽,鄒靜文突然被他吸引了目光,正看着,那人就要回頭。
“旗子在哪裡?”後面的人尖叫着。
鄒靜文到底沒有偷得浮生半日閑,轉身回房,扶額喊道:“在那個黃色的箱子裡!”
昨天一整天都在排演,晚上鄒靜文都沒有回府。
第二日一早,皇宮的大門道路前鋪上了長長的紅毯,在震天的鑼鼓喧天下,迎來了矚目的朝陽
萬壽節,武試大賽,這類活動,從來不僅僅是一次慶祝,更加是宣揚國威的一次機會,從一切一切的吃穿住行到繁冗禮儀規訊,無一不是對外邦的一次盛大的展現。
早上,各國的使者紛紛從行宮出列,湧入皇宮,祝禮,送賀。歌舞升平,遊園開席,中午休息後就是來欣賞衛兵的選拔了,鄒靜文在最下方的平地,和開幕式武劍的幾位交代注意項,心裡也是難得的緊張。
等到人員入座鄒靜文和别的人就站在後方,負責安保工作。從最角落的地方往上方看過去,桌椅密布,或坐或立。鄒靜文尋着熟悉的身影。
皇帝的轎辇旁邊,王妃娘娘的位子靠近看台,沈雲瑞也出席其中。
他平素最讨厭熱鬧,此時也不得不出席,雖然看不清臉,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鄒靜文總能感到他望着這邊,這叫他不免有些拘謹。
等到結束,人潮散去,接着還有七日不同的行程。鄒靜文的任務完了七七八八,正和各位商議之際,他突然被請到了皇宮。
中午宴客,晚上宴親。晚間留在内殿的通常隻有皇子皇妃和親族大臣。
鄒靜文當然是不應該有資格赴宴席的,被帶去沐浴更衣焚香後,宮人引他到了殿外,又換了人将他帶入殿内。
鄒靜文坐到了一個頗有些詭異的位子,不在沈家席位,卻也并非是一個偏遠的角落的角落——是方尚書的客席,斜對面就是沈雲瑞。
鄒靜文不動聲色地入座後,就聽見帷幕後傳來一道聲音:“從前,你父親就是那個位子”
皇帝原來就坐在上方,鄒靜文是半場入席,方才居然忘記行拜禮,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急忙起身時,一旁的方一直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扯回坐席上。
皇帝見了,一笑,擺擺手:“用膳吧,不缺這些虛禮。”
鄒靜文這時才有時間去品味方才皇帝那仿佛寒暄般的言語,隻覺得驚魂未定,象征性地動了幾筷子。
等到散席之際,皇帝果然出言将鄒靜文和王夫人等人留下,方一直也不慌不忙地喝着茶。
皇帝笑道:“方愛卿,你勞累了,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方一直的視線在鄒靜文身上停留了很久,方才恭聲謝恩,退出大殿。
皇帝笑眯眯地目送了一幹人等,宮人也已經将案幾收拾幹淨,他招招手:“小鄒,你到這來,近身些,朕同你講講話。”
鄒靜文走上前,就要磕頭,叫皇帝扶了起來,他捏了捏鄒靜文的肩膀:“還是瘦了些,怪不得王爺要把你留在京裡養呢。”
鄒靜文愈發弄不清皇帝的想法,冷汗打濕了貼身衣物。
“不過,王爺交給你的任務你已經圓滿完成了,對嗎?”
“小人隻是打了雜,說不上做了什麼……”
“哈哈哈,不必謙虛,朕都看在眼裡”皇帝微微蹙眉,語氣為難,“本來朕應該好好嘉獎你,可是……”
“小人惶恐……”
皇帝再一次扶起鄒靜文,慎重其事起來:“就在下午,朕收到西方的戰況”
“湯國的皇太子帶了人馬,包抄了我們的軍隊,我們的撫甯王也受了傷……”
王妃聞言也擡起頭,就要開口。
皇帝察覺道:“不必擔憂,小傷而已”
“就是有一點……”皇帝複又望向鄒靜文,“按禮法,敵方指派皇子,我們這邊應當安排同一階的皇子應戰以示尊重。”
“隻是朕怎麼也放心不下這幾位頑劣的孩子,所以,朕希望你可以擔當此重任,護送三皇子,保護他的安全。”
說罷,皇帝踱步回了台階上,卻徑直看向王妃,問道:“夫人,如今靜文在你們府上,我想還是要經過你的同意,朕想問問你的意思。”
王夫人憂道:“皇上,滋事重大,就是臣妾私心一夕之間擔下,也恐天不盡人意,力不勝任……”
皇帝笑着擺擺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托人辦事,就是有什麼差錯,也是朕考慮不周,小鄒是個棟梁之材,朕也是私心望着他能提點提點小狄。”
王妃娘娘的笑容有些勉強,她還欲開口,鄒靜文一掀衣擺,再次跪倒在地,終于把他自從進殿就欠下的響頭給磕下了,擲地有聲:“蒙皇上恩典,靜文萬死不辭。”
皇帝陛下先是一愣接着又一次把鄒靜文從地上扶起,自此,木已成舟。
拿着令牌,随同王妃出門鄒靜文有些晃神,見他沒跟上,沈雲瑞駐足等他。鄒靜文看着駐足等待自己的沈雲瑞,想起他們二人近期接觸少得可憐,現下卻又要遠去,他忍不住細細觀察了沈雲瑞,像是要把人牢牢刻進眼裡,又突然上前拉住了人家的手。
沈雲瑞有些驚訝,卻任由他拉着。
王夫人柔聲道:“小靜,你到了那邊隻千萬顧好自己,做你想做的事情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