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小A沒有再冒出它過分曲折的腦回路,玉想衣欣慰的點點頭,就聽小A繼續感歎道:
“真沒想到,那個鬼手書生消失這麼多年,是躲起來生孩子去了啊!”
玉想衣一口氣梗在了喉間:“他多大了,硯孤生多大了?你腦子裡能不能想點靠譜的東西?”
玉想衣也懶得再搭理小A,他擡手示意閻琦停止念叨,也懶得再試探,單刀直入道:
“小友,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硯孤生是你何人?”
閻琦聞言一怔,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我叫閻琦,一十有五,那個硯……硯孤生?是何人?”
“閻?”玉想衣擡眼望他:“哪個閻?”
“門中帶焰的閻。”
“閻琦……竟絲毫不遮掩嗎?”玉想衣忽而笑了一下,他起身四顧,見屋中愈發破敗,但一應陳設還是多年前的模樣,他走到書架前,輕撫過書架上擺放整齊的書卷,頗有些感慨。
“硯孤生,就是此間主人啊,你住着他的房子,讀着他的書,竟不知道他是誰嗎?”
“啊!痨病鬼叫硯孤生!”
見眼前少年興奮的蹦起來,向外沖去,玉想衣一貫平靜的面上染上詫異。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少年又沖回了他的面前,揚起的笑臉熱切又誠摯。
“那個,貴人,能不能幫我個忙?”
在被拉到茅草屋後樹下毫不起眼的土堆前時,玉想衣依舊沒能回過神來。
“痨病鬼……啊,就是硯孤生,他半年前喝了頓酒死掉了。痨病鬼性格很古怪,他把我撿回來,教給我很多東西,但是不許我認他做爹,也不許我叫他老師。後來他突然就死掉了,我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墓碑都沒辦法給他立……”
玉想衣應閻琦的請求,在那無字墓碑上寫上“先師硯孤生”幾個大字,心中感慨萬分。
“硯孤生竟就這樣死了?”
玉想衣依然記得多年前渡雲江之時,硯孤生指揮士兵潛水鑿穿了他的船底,将他按進雲江底掙紮不能的場景。
若非……他險些真的死在了那場戰争中。
硯孤生就是個瘋子。
初見時将他引為知己,轉眼就能毫不留手要他的性命。
玉想衣依然記得最後一次見面時,他是來招安的,硯孤生看着身側拱衛者衆多的他,眼底流露出的卻是深深的遺憾。
“沒關系,我隻要赢你一次,赢一次就夠了,我可以給你陪葬。”
為這一句話,連雲起劈塌了他的半間茅草屋,招安也自然而然的告吹了。
隻是沒想到,這麼多年了,硯孤生竟還沒有把那半邊屋子修好。
更沒想到,世人常說禍害遺千年,硯孤生這個禍害,竟然比他這個世所周知的病弱之人死的還要早。
而他死後,還要被他的徒弟蛐蛐是痨病鬼……
玉想衣頗有些怅然若失,他摸摸自己并不存在的長髯,朝小A感歎道:
“果然是老了,我都到了要挨個送别往日好友的時候了嗎……”
小A掃掃自家宿主俊麗的軀殼,年輕的面貌:不想說話。
“貴人……啊,對了,還未請教您,是與家師有何故交嗎?不知這次來是為了……”
“這個嘛,說來話長。”
玉想衣歎了口氣:“其實我此次出行,是另有急事要做。也并非是特意來看望舊友。”
“那您怎會來……”
閻琦話說一半,想起自己偷驢,啊不,迎接“上天的饋贈”的行徑,心虛的閉上了嘴。
玉想衣瞧見少年人事事都放在臉上的模樣,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哎,世事無常,中年喪子,白發人送了黑發人,如今老夫要給我的好大……不孝子回鄉送葬。”
此話一出,眼前人與腦中AI的表情是如出一轍的如遭雷劈。
“另……另郎?”
閻琦顫抖着聲音問道:“敢問令郎多大年歲了?”
玉想衣打量了一眼閻琦,歎道:“吾家有兒初長成,今年一十有五啦!”
“十五?你你你,那你,不是,您多大年歲了?”
玉想衣掩面歎息:“哎,其實老夫今年三十有五,剛剛被裁了員,我是說,剛剛被我那主人家轟出家門,如今隻好帶着好大兒四處漂泊,以待哪日回鄉将他好好安葬了。”
“那令郎現在何處?”
玉想衣迅速抽出腰間準備好的荷包打開,荷包裡是他剩的半包驅蚊粉:“如今流行火葬,不過塵歸塵、土歸土,一路颠簸,不小心就剩這點了——”
閻琦震撼不已,小A在空間裡打了好幾個滾,笑得翻騰不止。
“主人,你在說什麼鬼故事啊?你指着這張臉說自己35了?還有個15歲的好大兒,好大兒在荷包裡什麼的,你不要吓壞小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