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離開的同事們随着急救車的鳴笛聲聞訊趕來,賀時彰被拉離餘星海身邊。
真是奇怪,他想,自己上過剿匪的前線,生擒過手染鮮血的殺人犯,也見過同事的犧牲,偏偏這次,怎麼就無法保持冷靜了呢?
賀時彰心中陡然升起一陣無力感,是啊,餘星海還太年輕,二十出頭的年紀,有那麼多還沒被消磨掉的激情,他能犧牲在匪徒的刀下,能犧牲在殺人的彈頭下,可卻偏偏迎來了這樣突兀意外的死亡,怎麼能不讓人歎息?
一隻小蟲在混亂中從餘星海身體裡飛出,鑽進了賀時彰的耳朵。
混亂的人群中,賀時彰似有所感,忽然轉頭。
角落處,黑色的袍角一閃而過。
局裡的工作人員都規定穿着制服,這個時間段并沒有外面的人來局裡辦事。賀時彰本能地覺得有問題,眼神一凜,追了上去。
走進那個拐角,黑袍人站在不遠處,似乎就是在等他,見賀時彰來了,人影動了動,向外跑去。
“站住!”賀時彰追他,但那黑袍人置若罔聞。
對方裹在一團黑乎乎的鬥篷裡,跑得很快,整個人仿佛是飄着走的,賀時彰覺得詭異,但還是緊追不舍,多年的經驗和直覺告訴他,這個人絕對有問題。
牧水那邊,那個男人的身影很快在人群中消失,牧水在碾碎了手裡的蟲子之後,就帶着兩個小孩閃身到了一個人少的角落。
他對雲說:“我去辦事,你們先回去,你看好她。”
雲擡頭看他:“是剛剛那個人嗎?你知道,我們也可以幫忙,我們并不像人類幼崽那樣需要無微不至的保護。”
雲說着,話頭頓了一瞬:“還是說,你和人類一起呆久了,思維也跟着趨近于他們了?”
牧水沒回答,他的神情嚴肅起來,将一隻手放在雲的肩上,以一種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雲,帶她回去。”
雲聳聳肩:“好吧。”說着就帶着白佳嘉走了。
雲離開了牧水的視線,一縷白氣從他被牧水碰過的地方逸散出來,他活動了一下肩膀,那縷白氣仿佛有生命一般指向一個方向。
雲帶着白佳嘉向白氣指向的方向跑去。
“他給你下了咒?”白佳嘉問。
雲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
“好吧,看來他沒成功。”白佳嘉悻悻地自語,身上又白了一個度。
牧水等着雲走掉,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靠在牆上。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出現數條裂縫。
随機,那些裂紋緩緩張開,一隻隻眼睛顯現出來,銀色的眼瞳泛着無機質的冷光,四周的空氣一瞬扭曲,牧水的視野一下擴大無數倍,将方圓百裡的景象全部納入眼中!
半晌,他勾了一下唇角:“找到你了。”
牧水從兜裡掏出一張小紙片,盯着被鎖定住的人,嘴中默念一字:“瞬。”
手中的小紙條發出微光,下一秒,牧水的身影從原地消失,出現在了那個男人身後。
小紙條将牧水送到地方,消失在他的手中,牧水滿意地點頭,燈塔留下的符紙就是好用,雖然是他以前打草稿剩下的。
這點好心情在牧水再次把目光投向自己追擊的對象時消失無蹤。
白花花的人肉在牧水眼前晃來晃去,牧水狠狠閉了一下眼睛,真有些不忍直視,心裡忍不住絕望地想:啊,要長針眼了。
雖然這樣想着,但牧水還是選擇追擊那個男人。
剛剛使用的力量稍微有點多,牧水被禁锢着的身體有隐隐的疼痛,他輕輕呼出一口氣:“好吧,速戰速決。”
牧水眼中銀光一閃,細長的銀絲泛着劇毒的寒光憑空出現,直接将男人困在原地。
距離拉近,男人身上的屍斑清晰可見。
因為這個男人不着片縷,沒有什麼能夠顯示他身份的東西。
牧水皺眉。
男人停止了掙紮,嘴巴張開到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密密麻麻的蟲子在他的喉嚨間湧動,下一秒,盡數噴湧而出!
牧水後退一步,頭發刹那伸長,漂浮在空中,護在自己身邊。
那些蟲子碰到纖細的發絲,紛紛斃命,嘩嘩的落在地上。
男人一擊不成,就勢逃跑。
牧水跟上去,一個拐彎後,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賀時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