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快要抵達宮門時,一陣嘈雜喧鬧聲驟然響起,打破了傍晚的甯靜。“景國來的狗,也敢在我盛國的地盤撒野!” 一個嚣張跋扈的聲音如驚雷般在空氣中炸開,滿是不加掩飾的輕蔑與傲慢。
冰裳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循聲望去。隻見前方不遠處,一群人如烏雲般簇擁在一起,将一個身影團團圍住。為首之人,身着華麗蟒袍,頭戴紫金冠,腰間懸挂着象征身份的玉佩,正是盛國那位聲名狼藉、嚣張慣了的五皇子蕭涼。而那被圍在核心、孤立無援、顯得如此單薄的,竟然是澹台燼!
蕭涼滿臉嘲諷,那表情仿佛在看一隻微不足道、任人拿捏的蝼蟻。他微微眯起雙眼,眼中閃爍着惡毒的光芒,向前踏出一步,随後猛地一腳踢向澹台燼,口中還罵罵咧咧道:“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個被送來當質子的可憐蟲!在我盛國,你就該夾着尾巴做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竟敢如此放肆!”
澹台燼本就身形單薄,在這猛力的一腳之下,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踉跄着,重重摔倒在地。地面揚起一陣塵土,瞬間模糊了他的身影。然而,即便處境如此狼狽,他的眼神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懼意。他緊咬着牙關,雙手撐着地面,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緩緩地、倔強地重新站起身來。他挺直脊梁,冷冷地盯着蕭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對方的靈魂,帶着一種讓人膽寒的堅毅。
“呵,還敢瞪我!” 蕭涼被這目光徹底激怒,怒極反笑,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而扭曲,變得有些猙獰。他一揮手,那動作充滿了頤指氣使的傲慢,示意身旁的侍衛動手。侍衛們得了令,如一群惡狼般一擁而上,拳腳如雨點般紛紛朝着澹台燼招呼過去。拳頭落在他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每一下都仿佛打在冰裳的心上。
可澹台燼咬着牙,硬是不吭一聲。每一次攻擊,都隻是讓他的眼神愈發冰冷,仿佛周遭的疼痛都無法觸及他的靈魂深處。他的身體在拳腳下微微顫抖,衣衫也變得淩亂不堪,發絲随風肆意飛舞,卻依然倔強地挺立着,沒有絲毫退縮之意。
冰裳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疼得厲害。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一道道蒼白的痕迹。内心的糾結與掙紮如潮水般翻湧,一方面,她深知得罪五皇子的後果不堪設想,自己在這深宮中本就艱難生存,一旦惹上麻煩,未來恐怕更加舉步維艱;另一方面,看着澹台燼被如此欺淩,她又怎麼能忍心袖手旁觀?那一幕幕他遭受苦難的畫面在腦海中不斷閃過,終于,善良與不忍戰勝了恐懼。
冰裳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些許,随後用盡全身力氣,高聲喊道:“五皇子,還請手下留情!” 這一嗓子,仿佛一道驚雷,瞬間打破了混亂的局面。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帶着驚訝、疑惑,還有幾分不以為然。
蕭涼眉頭緊緊皺起,臉上滿是不悅,眼睛裡仿佛要噴出火來,語氣不善道:“郡主,這事兒與你無關,莫要插手!你可别自找麻煩,趕緊離開,别誤了你的事。”
冰裳毫不退縮,眼神堅定如鐵,向前幾步,張開雙臂阻攔在衆人面前,大聲說道:“五皇子你身為皇子,本應以身作則,怎麼能帶頭欺負他人?如此行徑,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皇家的顔面何在?”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蕭涼氣急敗壞,臉漲得通紅,像熟透了的番茄,額頭上青筋暴起,惡狠狠地吼道:“你最好乖乖讓開,莫要多管閑事,否則連你一起收拾!我今日就是要好好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質子,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在我面前張狂!”
冰裳柳眉一挑,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毫不示弱地回應:“我就不讓!你們這般仗勢行兇,難道就沒有王法了?朗朗乾坤,怎能任由你們如此欺淩弱小,還有沒有公道可言!” 她的雙手微微顫抖,卻依然堅定地張開着,像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
蕭涼不屑地大笑起來,那笑聲在空蕩蕩的宮道上回蕩,帶着無盡的張狂與傲慢:“王法?在這宮中,本皇子就是王法!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今日誰也别想阻止我!”
冰裳氣得渾身發抖,嘴唇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咬牙切齒道:“那我今日便要讓你知道,不是誰都能被你随意欺淩!今日我定要護着他,看你能把我怎樣!”
蕭涼哪肯罷休,臉漲得紫紅,眼睛瞪得像銅鈴,扯着嗓子大喊:“給我上,别管她!今天非得把這小子收拾得服服帖帖不可!” 說罷,那群人又蠢蠢欲動起來,空氣中彌漫着緊張的氣息,一場沖突一觸即發 。
語畢,冰裳身形敏捷,如一隻靈動的飛燕,施展出平日裡苦心研習的防身武技。她一邊巧妙地躲避着蕭涼等人的攻擊,一邊尋找着對方的破綻。
瞅準時機,冰裳飛起一腳,直逼蕭涼的下身。蕭涼慘叫一聲,雙手捂着要害,疼得在地上打滾:“你…… 你這惡毒的女人,竟敢踢我,你給我等着,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蕭涼躺在地上,臉色煞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仍強撐着惡狠狠地看向冰裳:“你…… 你給我記住,這筆賬我遲早要讨回來!”
一旁的小太監喊着:“來人傳太醫。” 不多時,太醫背着藥箱匆匆趕來,他蹲下身,先是仔細查看了蕭涼的傷勢,伸手按壓蕭涼的腿部與腰間,引得蕭涼陣陣痛呼。太醫神色凝重,一邊查看一邊低聲道:“左腿胫骨骨折,腰間也有嚴重瘀傷,需盡快處理。” 說罷,他從藥箱中取出銀針,迅速找準穴位紮下,為蕭涼暫時緩解疼痛。
緊接着,幾個身強力壯的侍衛趕來,他們找來簡易擔架,小心翼翼地将蕭涼擡了上去。擡動的瞬間,蕭涼忍不住再度慘叫:“輕點,你們這群廢物,疼死我了!” 冰裳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心中并無一絲憐憫。
冰裳看都不看他,急忙轉身來到澹台燼身邊,眼中滿是疼惜:“殿下,您傷得怎樣?我先帶您去療傷。”
冰裳攙扶着澹台燼來到他的住處,剛一進門,月瑩心便滿臉焦急地迎了上來,看到澹台燼的狼狽模樣,驚叫道:“殿下,您這是怎麼了?怎麼又被人打了?”
澹台燼尚未開口,冰裳已氣憤地說道:“還不是那五皇子,帶着一幫人尋釁滋事,他們簡直嚣張至極!”
月瑩心無奈地歎了口氣:“唉,怎麼會這樣?天天如此,那些人老是欺負我們家殿下,這麼多年,殿下受的苦實在太多,我卻無能為力。”
她輕輕歎了口氣,無奈又擔憂地說道:“多謝昭華郡主此番仗義相助,若不是郡主,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月瑩心眉頭緊蹙,目光緊鎖在澹台燼的傷口上,語氣沉重:“電信這次被傷得太重了,沒有金瘡藥,看來隻能等傷口慢慢愈合。”
站在一旁的冰裳,聽到這話,原本就緊抿的嘴唇此刻抿得更緊了。她杏眸圓睜,滿臉不可置信,看向月瑩心,拔高聲調質問:“太醫院不給你們金瘡藥嗎?”
月瑩心面露苦澀,無奈地搖頭:“郡主有所不知,平常我們的吃食都要被克扣,更别說太醫院的金瘡藥了,太醫院不會給了,每次殿下被打受傷隻能等自己傷口自愈。”
冰裳來不及細想,擡手便拔下頭上那支精緻的玉簪。玉簪在昏暗的燭光下閃爍着清冷的光,恰似她此刻決絕的心境。她銀牙緊咬,毫不猶豫地用簪子狠狠劃過自己的手掌。
“嘶 ——” 冰裳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殷紅的血珠迅速從傷口處湧出,順着她纖細的手指滑落,一滴滴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綻開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月瑩心見狀,大驚失色,急忙上前想要查看她的傷勢,“郡主你怎麼拿簪子刺傷自己。”
冰裳強忍着手上的疼痛,神色堅定地說道:“我手受傷了,便能以治傷為由去請太醫。到時候,想辦法把我拿的藥給你。”
月瑩心眼眶瞬間泛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急切地伸出手,緊緊拉住冰裳的衣袖,聲音帶着哭腔:“郡主,這太危險了呀!宮裡眼線衆多,萬一被人發現,您必定會惹上大麻煩,這可如何是好!”
冰裳心急如焚,她的眼神中滿是決絕,用力掙開月瑩心的手,語速極快地說道:“顧不了那麼多了!再拖下去,澹台殿下的傷勢隻會愈發嚴重,每一刻都關乎他的性命。你就安心在這裡守着,我快去快回!” 話一說完,她轉身便朝着門外奔去,連頭都沒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