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玉茹心中不解,她既然知道馮婕不在這裡,為什麼還不離開——
碧心劍!
常玉茹心中莫名一松,嘴角輕輕勾了勾,想來在師姐心中,馮婕終歸是沒有那麼重要的,至少——沒有這件神器重要。
凡是神器,皆有重造丹田再煅識海之能,若是有丹田有修為,識海寬闊的人與之契約,則丹田更加精純,識海也會成倍擴大,如虎添翼;若是沒有丹田沒有識海的人契約神器,它也能為其新造出一顆丹田,生出一片識海來。
對于師姐來說,她丹田受損識海破碎,若是能契約這碧心劍,那便能重拾修行,說不定修為也能能再上一層樓。
“師姐,我幫——”
常玉茹剛想追上去,卻發現周圍有白煙自地面升騰,彌漫開來。
她抽出腰際纏着的軟鞭。
“師姐?”
她叫了好幾聲,都沒人應,她警惕起來,摸索着前進。
公孫木晗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漸行漸遠。
“蘇夢姐姐,你為什麼不答應啊?”甚至不提醒……
花花很不解,她以為這人和蘇夢姐姐是朋友。
“她話太多了。”
“可——好吧。”
花花收了自己手上的靈力,她剛剛還準備幫常玉茹也破了這煙障迷宮呢,現在看來它還能省點力氣。
這煙障迷宮,就是利用這股白色迷煙為每個人虛構一個迷宮幻境。凡是走在其中碰到這煙的人都會與同行之人斷了聯系,若不能找到破解之法,便永遠都走不出去。
但破解的辦法也不少,隻要他能反應過來所處為迷宮幻境,無論是用陣法逼出煙妖本體,還是找出煙妖真身……都是能走出來的,隻是要耽誤些時間罷了。
花花一邊用靈力蒸發,揮散出自己的氣息包裹住公孫木晗,一邊給她指路。
這煙妖和她認識多年,自然不會給她設什麼迷宮幻境,隻要她釋放出自己的氣息,便能無虞通過。
甬道裡不僅狹窄,還很暗,一眼看不到頭。
公孫木晗手中的火折子散發出幽弱的光,光影背後,是兩邊石壁上朱筆所繪的繁雜咒文,蜿蜒綿亘。
公孫木晗覺得奇怪,她對于符咒一類術法深研百年,這咒術竟是連她都從未見過。
“你可知道這壁上是什麼咒?”
小蝴蝶撲閃撲閃翅膀,來回打量了一二那大寫的标題,最後停在了一處咒文回折之處。
兩根觸角互相碰了碰,她低下頭,“我隻知道這個字是‘轉’。”
見狀,公孫木晗隻好作罷,她掃了幾眼,将牆上内容盡數印在了腦子裡,想着以後有機會了,再翻翻古籍。
忽而,前方幾點紅光閃爍,伴着“吧嗒吧嗒”的咀嚼聲。
公孫木晗連忙熄了火,側身,緊緊靠着石壁,放輕腳步,屏息凝神,一點點朝着那紅色光源挪了過去。
居然是本應出現在魔水沼澤的食人蟹,它們悉悉索索地朝着那些屍體聚攏,頭頂挂着拳頭大小的眼珠子發出滲人的紅光,還有幾隻正在分食修士屍體,不時鉗起一大塊丢進嘴裡,骨頭被嚼得咯嘣作響。
它們視力不行,主要靠嗅覺,想必是受血腥味吸引而來。
公孫木晗下意識地低頭,看向了自己胸前被陸意書一劍貫穿的傷口。
先前她動用血祭之術,不出意外她除了心頭血,全身的血都獻祭了,現在她全靠先前剩下的微薄靈力支撐,保持全身經脈活絡。
所以她身上是沒有血腥味的,加之這甬道幽暗,她動作輕點,應該能避免一場惡戰。
公孫木晗微微俯身,蹑手蹑腳地走了過去。
隻差一步,就能把最後一隻食人蟹也甩在身後。
突然——
一隻冰冷粘膩的手抓住了她的腳踝。
公孫木晗大氣都不敢喘,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眼神緊緊盯着那隻有一寸之遙的食人蟹。
它甚至不需要伸手,便能用那八隻蟹鉗鉗斷她的脖子!
紅色的眼珠子裡,公孫木晗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輪廓,她攥緊拳頭,雙眼微眯,心中計算着距離和躲閃的角度。
那食人蟹似乎有所感應,它猛地擡起了頭,吧唧着嘴朝公孫木晗這邊看了一眼。
公孫木晗屏息凝神地等着它下一步動作。
卻見它隻是看了一眼,便轉回頭去,朝着相反的方向再次看了一眼。
“叭……叭叭……叭”
聽見它嘴裡規律極了又毫無起伏的咀嚼聲,公孫木晗默默在心裡松了一口氣,這家夥,果然是腳長多了,沒機會長多大的腦子。
這下,她才有機會朝着“罪魁禍首”看去。
那雙冰涼黏膩的手早已經無力滑落在一旁,公孫木晗緩緩低頭,對上了那雙乞求的眼睛。
那人眼裡的淚光明晃晃地折射出生的念頭,連面上厚重滿是髒污的劉海都遮不住。
她不想死!
她身上的弟子服血迹斑斑,已經辨認不出來是哪個門派了,裙擺一處掖着,右腿呈九十度折在泥裡,右邊袖子更是空空無也,顯然是被食人蟹鉗斷了一臂。
公孫木晗隻一瞬,便轉了目光,那人腰間挂着不少的丹爐法器,一串一串的,大小不一,顔色各異,看樣子是個新入門不久的煉丹師。
公孫木晗沒打算多留,她擡腳便準備離開。
畢竟她又不是聖母,況且一個煉丹師沒了右手,又和死有何異?
就像一個修士沒了靈力,隻是一個人人可欺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