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照常是齊白子陪秦姨一起收拾碗筷,這座房子有些古老,是多少年前裝修的了,廚房分為兩個,一大一小。
大多數時候她們隻使用一個小廚房,一共三四平米,站兩個人還有些緊湊,顧月潼想參與進去,隻能在門口圍觀。
她們有一搭沒一搭聊着,齊白子默默擦拭碗上的水漬,不插嘴。秦姨察覺到她今天的異樣,深深地看了顧月潼一眼,卻見顧月潼全神貫注盯着齊白子,一言不發。
休憩過後,天色漸晚。秦姨自然是要留齊白子住下的,本以為又是三推三請的戲碼,沒想到今天齊白子直接就答應了,就像是在等待她們發出留宿的邀請。
秦姨以為是兩人和好之後,關系更進一步了,擠眉弄眼給顧月潼使眼色,顧月潼卻知道,不是這樣的。她無奈地聳了下肩,又給呆坐在沙發的齊白子遞了一根香蕉,然後道:“等下一起上樓?”
齊白子接過香蕉,一臉認真地說:“我睡在樓下就好。”
顧月潼向秦姨求助,秦姨哪怕是遲鈍也看出什麼來了,連忙圓場道:“小白,你之前睡的房間已經重新打掃過了,我特意給你換了新床墊,硬的,你上樓去試試。”
齊白子詫然,但秦姨一向熱情,做出這樣的事倒也合理,于是她在顧月潼和秦姨的簇擁下上樓,秦姨随她進到房間裡,顧月潼則在卧室門口看着她們。
按壓了一下床墊,确實和她之前長期睡的木闆床有些相似,不過還是有些許回彈。
顧月潼小心翼翼發話:“不合适再換。”
齊白子哪好意思再讓她們破費,自己就是一個打工的,能住在主人家裡已經很唐突了,還專門讓主人為她替換床墊,已經是過分至極了。
“合适的。”齊白子說,“謝謝顧總,謝謝秦姨。”
她發自内心的感謝,顧月潼也是發自内心的擔心她。
“你有想法就直接說,不想和我說的話可以和秦姨說。”
齊白子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但還是不太想把自己的煩惱分享出去,敷衍着垂頭嗯了一聲,再擡起頭的時候,顧月潼已經離開了。
秦姨把門關上,坐在床對面的椅子上,問道:“小白,你有心事啊?”
齊白子不知道該怎麼張嘴,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秦姨當然不會勉強她,隻是起身拍了拍她肩膀,勸她好好照顧自己。
說完,秦姨也離開了。
顧月潼在樓下開了一瓶紅酒,還以為秦姨會問出什麼,結果剛喝上第一口,秦姨就下樓來了,隔着沙發沖她搖了下頭。
一瞬間,顧月潼隻覺如鲠在喉,紅酒的味道都變了。
秦姨湊近幾步,看見她神色凝重,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你要是真的關心,就主動去問問。這樣僵持着算什麼事?”
“我問了。”顧月潼道,“她不說。”
“左不過也就是那天你們鬧矛盾的事,或者是工作上,你給她壓力太大了?”
秦姨頗有自信地猜測,顧月潼卻搖頭否認。
“應該都不是。”她垂眼思考,“倒像是周末裡發生了什麼。”
“那......她家裡人?”
“可能吧。”顧月潼晃了晃紅酒杯,呢喃道,“不說出來,我又怎麼會知道。”
“我又不是顧賀竹,沒有私下裡打探人隐私的癖好。”
話音落,她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
淩晨四點,京州的天微微亮,薄紗質地的窗簾投射一抹白色日光,映在人臉上。
顧月潼睡得不踏實,此時醒來,隐約聽見樓梯方向傳來聲音。
她以為是秦姨,但想了想又不對勁,連忙披上睡衣披肩打開了門。
遠遠看去,隻見樓梯上坐了一個削瘦的背影,是齊白子。
顧月潼胸口一緊,放輕動作,緩緩走到她身側。
卻看見她抱着手機,在冰涼的樓梯上蜷縮着,似乎已經睡了過去。
心急之下顧月潼叫醒了齊白子,齊白子卻有些恍惚:“顧總?”
“怎麼在這睡着了?床不舒服嗎?”
顧月潼溫柔的語氣裡帶着一分擔憂,齊白子慌張起身,解釋道:“舒服的,我剛剛才出來,顧總。”
“這麼早?”
走廊裡的光線昏沉黯淡,齊白子臉上閃過一抹抱歉:“......嗯,不睡了。”她隻是打個盹,沒想到把顧月潼吓到了。
顧月潼看她确實沒有回去繼續睡的意思,隻好點點頭,說:“那我去叫秦姨起床做早餐。”
“不用了顧總......不用麻煩秦姨。”齊白子咬住下嘴唇,指尖在不停地搓動手機,“我在這醒醒神就好。”
顧月潼知道,她此刻有些不自在。
“那我不打擾了,你坐一會,秦姨應該很快就起來。”
聽見顧月潼回房間關門的聲音,齊白子重新坐下,解開手機後,屏幕上正是一個監控顯示器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