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我不會開除你。”
“那最好了,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你為什麼生氣。”齊白子罕見地不用敬語,說話時手間更緊。
顧月潼感覺到她發燙的掌心,心底蓦然生出幾分異樣。
兩人這個姿勢,好像有點暧昧了......
平複了下呼吸,顧月潼對齊白子說:“放開我,我告訴你。”
結果齊白子非但沒放開她,反而将手上挪了幾厘米,結實地抓在顧月潼小臂上。
兩人距離變得更近,齊白子居高臨下,耳邊的發梢擋住她部分下半張臉,顧月潼遲疑片刻,突然懂了她之前對自己那百般琢磨、幾近讨好的行為。因為看不透。
看不透才會沒有安全感,才會卑躬屈膝,才會小心翼翼。
譬如此刻的顧月潼,她生出向齊白子道歉的想法,并付諸行動。
齊白子被吓愣了一秒,但也僅僅一秒,她回過神,依舊是之前的語氣:“我不需要道歉,我想知道你為什麼生氣。”
顧月潼見她執着,隻得扯謊道:“我累了,想出來透透氣。”
齊白子卻不吃這一套,既然已經到這一步了,她必然要問個清楚,何況這一周下來顧月潼每天都給她擺臉色,刻意疏遠或挑刺,她已經忍了很久了。
起先,她以為顧月潼是聽到秦姨胡說,怕她誤會,故意避嫌,但是慢慢的,她發現并非這樣。
尤其是剛才秦姨有意無意地開她們的玩笑,可能李怡聽不出來,但作為玩笑當事人,顧月潼不可能聽不懂。可顧月潼并沒有反駁,也沒有表現出其他反感的迹象,直到在飯桌上,她突然暴起,走了出來。
齊白子把這突如其來的怒意和這一周的不順心聯想在一起,她認為顧月潼一定有原因,隻是不願意告訴她。
兩人還要繼續相處下去,總是莫名其妙鬧别扭也不是事,如果說之前的體貼和諒解都是假的,那她也隻好怪自己看走眼。
可明明不是這樣的,顧月潼本身并不是外人眼中的母老虎,她恭敬有禮自信強大待人溫和,這些都是齊白子能感覺到的。
一定有原因。
顧月潼拗不過她,服軟道:“先回去吃飯,别讓秦姨她們等,可以嗎?”
齊白子向她确認:“吃完飯您要告訴我。”
顧月潼深吸一口氣,點點頭還不忘提醒:“回去後把酒換了,小心過敏。”
兩人回到餐桌上。
不知道為什麼,齊白子發覺李怡看她們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她向李怡抛去了一個好奇的目光,李怡憋着笑意,卻故作輕松地搖一搖頭,否決了她的好奇。
一頓飯安靜地吃完,李怡主動提出幫忙收拾碗筷,齊白子打斷她,讓她陪顧月潼去客廳稍作休息,從請客道謝的角度來說,這樣做的對的。
李怡乖乖照做,齊白子跟秦姨一起在廚房打掃。
面對顧月潼的時候,李怡格外緊張,但接過顧月潼親手遞過的茶之後,她緩解了那種情緒。
私下裡的顧月潼還真就像是個大姐姐,溫柔,典雅,毫不生硬。
“聽齊白子說,你在A1組實習?”
李怡點點頭:“再堅持一周就可以轉正了。”
“那是好事。”顧月潼微笑,“A1組現在忙嗎?”
“不忙——也忙。”李怡如實道,“雜活很多,不幹不行,但是能豎起來的項目幾乎沒有。”
顧月潼問:“怎麼個‘不幹不行’?”
李怡頓了頓,顧月潼好像是在明知故問。一個部門要是閑下來了,領導怎麼交差?當然是要制造一些雜活出來,彙報的時候PPT才好看。
為什麼一個實習生會知道這些呢?因為李怡就是那個做PPT的人。
她委婉地解釋了一下:“都是些必要的工作,雖然比較碎,但要為随時到來的新項目做準備。”
“這樣啊。”顧月潼抿一口茶,細長的雙腿疊在一起,“那你們組還挺上進。”
李怡注意到她隻坐了沙發的前半部分,這樣的坐姿很端莊,也很累。
她一直這樣嗎?
幾乎沒接觸過顧月潼,李怡有些提心吊膽,不知道顧月潼要表達什麼,場子冷下來。
從廚房擦幹手出來的齊白子看見這一幕,卻一秒參透了顧月潼的想法。
她在試探李怡。
顧月潼偶爾有拿不準的時候,就會表現出這樣的行為,目光飄忽,看似是在走神,其實是在思考,身體前傾,說明她對眼前的人還不夠信任。
雖然相處時間不久,但日日有人進顧月潼的辦公室,要麼彙報工作進展,要麼請她拿主意,顧月潼對每個人的表現都不太一樣。
看見齊白子出來,顧月潼的身體微微仰下去,茶杯捏在手中也自然幾分。
齊白子有些動容,看來自己對顧月潼來說還是不一樣的。她更加确信顧月潼是有話要對自己說,隻是一直憋着說不出口。
顧月潼眼睛亮亮,微笑着讓齊白子坐在對面:“還記得吃飯之前我和你說過什麼嗎?”
齊白子頓了頓,啊,現在就要說嗎?還有别人在場呢。李怡不用避嫌嗎?
“忘了吧。”顧月潼對齊白子的反應很滿意,她就是要這個效果,然後轉頭看向旁邊同樣一頭霧水坐立難安的李怡同學,微笑着說,“我和小白商量,想把你調到我身邊來工作,小白很贊同,但是我們還不知道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