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從舅舅家回到她自己的小出租屋裡,她仔仔細細算了一下手裡的餘款,能撐她吃幾天泡面;但還有兩周就到信用卡還款日了,今天是周六,她不能坐以待斃,幹脆早點起床,準備去之前兼職過的店鋪碰碰運氣。
簡單收拾了一通,她換上一套灰白色休閑服。
之前的那身職業裝,還有顧月潼單送給她的那套衣服都被她清洗好收了起來,從口袋裡掏出領養證明,昨晚順手放桌子上了。現在要出門,齊白子拿鑰匙時看見,打算把它折疊好收起來。
這是在法律上她和母親的關系紐帶,不然即便有血緣關系,也難以證明。
齊白子拉開存放重要證件的抽屜,從裡邊拿出一個檔案袋。
檔案袋裡放着簡曆資料、合同一類的東西,她小心翼翼把領養證明貼邊放好,關上檔案袋的時候卻掃到一眼夾層裡的之前簽過的外包合同。
齊白子想了想,把合同拿出來翻看,突然看見一條“不平等條約”,很小一行字:乙方擅自離崗、解約,需賠付甲方600000元。
齊白子怔住了。
她連忙掏出手機給韓知語去了個電話,合同事宜是韓知語一手包辦的,這解約賠償的條款她肯定知道。
現在還在走手續,萬一到時候外包公司找她要錢怎麼辦?
周六,韓知語一大早被吵醒有點不爽,語氣很沖:“什麼事?”
聽齊白子說完,韓知語淡漠地哦了一聲。
“這些和你有什麼關系?”
齊白子:“我是乙方啊!”
“對外包公司來說,顧月潼是甲方,懂?”
齊白子:......這倒是。
“那這錢就不用賠了?”
“想得美。”韓知語打個哈欠,懶洋洋道,“不用你賠了而已。”
“......難道是顧總?”齊白子皺眉,“會不會不太好?”
韓知語不耐煩:“反正和你沒關系。”說完她就挂斷了電話。
齊白子坐捏着那張合同在床邊,慶幸中帶着一抹不安。
慶幸這筆錢不用她出,不安于顧月潼為她買單。
顧月潼對她夠寬容的了。
齊白子一窮二白,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報答。
京州的交通一直是個問題。坐了十幾站地鐵,又倒了個公交,已經十點多了。
齊白子來到兼職過的炸雞店裡,店老闆仿佛正在等她,看見她兩眼放光:“太好了!快快快,今兒個商場一層好像有什麼書法比賽,不少人買票湊熱鬧,忙得我手忙腳亂的。”說着就把圍裙往她身上套。
齊白子熟練地熱油,給雞塊裹粉,把肉炸熟撈出,再二次複炸,有條不紊。
這套流程她做過很多次,剛開始還會被迸濺的油花燙傷,手背上起一個個血泡,後面掌握好火候之後,這種情況就很少出現了。
顧客有催得急的,齊白子耐心安撫,然後加快手上的速度。
不過眼下這個顧客有點難纏,聲音尖銳地咆哮了好幾聲,齊白子不得不擡起頭看她一眼,結果差點沒拿住手裡的雞腿。
是返京那天在機場時見過的女人,還被顧月潼冷嘲熱諷了一頓。
齊白子不知道她就是王琳,是顧月潼的前女友,王琳也沒認出眼前戴着口罩帽子全副武裝的炸雞店員就是顧月潼的小助理。
但齊白子對她印象很深,那頭卷發和高挑的身材。
發覺自己被盯着,王琳回過頭又喊了一句:“Oh!你在看什麼?”
齊白子趕忙低下頭:“抱歉。”然後裝好一份炸雞出來,從窗口遞給王琳:“您的香酥雞塊。”
王琳瞪她一眼,扭過身走了。
店長湊近:“你剛才發愣,你認識這個顧客?”
齊白子搖搖腦袋:“就是看她催得太急,想知道她長什麼樣。”
店長笑笑:“大美女嘛,個性張揚些也正常。”
齊白子不說話,繼續忙手上的工作。
中午有店員來替班,店長和齊白子相互幫忙褪下圍裙,店長問:“樓下有書法比賽,想不想去看看?”
齊白子不想碰上王琳,搖搖頭想拒絕,店長卻給她遞來一瓶果汁:“走嘛走嘛,陪我湊湊熱鬧去。”
店長是個活潑的外地女人,不比齊白子大幾歲,平時除了炸雞就是追星,尤其愛看熱鬧。
什麼書法比賽,聽着就是小孩子之間的遊戲。
奈何齊白子現在是店裡唯一的‘閑人’,拗不過店長,就跟着一同下樓了。
不過沒直接去一樓現場,她們趴在二樓的玻璃圍欄上往下看,視野更好一些。
齊白子不怎麼感興趣,還有些分神,身上的炸雞味非常油膩,熏得她想原地洗澡。
直到旁邊店長跟樓下觀衆一起發出一聲:“哇~”
齊白子擡起頭,在比賽展台上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顧月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