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遊和索徑沒有久留,物資重新裝好後,就帶着箱子回去了。
諸明知從升降梯上下來,重新走回門衛室,沃自心已經在裡面了,如臨大敵般,目不轉睛地盯着評論區。
【卧槽!這是誰!我沒看錯吧,竟然更新了!】
【原來是叫童童啊嗚嗚嗚,終于知道叫什麼了。】
【看完了,好治愈!】
【時長這麼點就敢擡上來???】
【天啊,感覺寶寶過得好辛苦,為什麼非要在S區啊?@研究所,别以為我們不知道是你們在運營賬号,能不能給我們家孩子上點心。】
【不是,我奇了怪了,童童的Vlog為什麼還在S區???那是人能待的地方嗎?這麼多天沒有消息,我以為研究所早就把童童保護起來了,誰能想到竟然還在外面!】
眼看着評論一條條刷新,一半在誇童遊,一半都在罵研究所不作為。目光掠過罵研究所的那些評論,沃自心莫名其妙歎了口氣,他竟然為沒有人罵童遊而感到慶幸。
沃自心又切回屏幕上一表格的數據,像是想從找出蛛絲馬迹。
“怎麼樣?”諸明知繞到沃自心背後。
“我對那個什麼索徑沒有什麼好印象,像個冰刺球,太莫名其妙了。”沃自心的性格說得好聽點是直率,其實說白了就是沖動,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氣,一點就炸,“童童竟然能受得了他???”
“我不是在幹涉童童的社交,童童能有同齡人一起玩,我也很開心。但是,那臭小子真的不會欺負童童嗎?”
諸明知若有所思:“他在童童面前似乎并不這樣。”
沃自心也看出來了索徑在童遊面前的溫順,甚至一直在用挑錯的苛刻态度觀察索徑,事實就像諸明知說的那樣,他不得不承認,最起碼索徑裝的挺像那麼回事的。
他聳聳肩,念叨了一句誰知道私底下什麼樣,然後站起身,把辦公椅讓給了諸明知,指着屏幕說:“我一直在觀察,那小子的污染值一直都是這個數,沒有變過,比童童的還穩定。”
“正常情況下,受到污染的人,在污染初期,污染值或多或少會有些浮動,這個階段的人體機能和免疫系統還沒徹底崩壞,污染值減少就是身體在抵抗污染的侵蝕。污染剛出現的時候,研究所對這些還不了解,看見污染值減少了,高興得像什麼似的。”
諸明知說:“嗯,這就和流感病毒引發的發燒一樣,雖然溫度短暫下降,但到了晚上,溫度還是會一下子燒上來。”
“等到了第二階段,身體被攻克,被污染的人就會開始出現異變部位,這個時候......污染值會先出現一段時間的穩定,之後,就會随着異變部位的增多而隻增不減了。”
沃自心的語氣有些怅然,即便他并不怎麼喜歡索徑,但此時此刻,索徑在他眼裡也隻是個被污染的同胞。他歎了口氣:“索徑的污染值這麼穩定,想必已經出現異變了。他的體溫那麼低,估計就是到了第二階段吧。”
諸明知聽到這裡,突然打斷了沃自心的話。
“自心,你覺得索徑以後會變異成什麼?”
諸明知問的這個問題有些奇怪,沃自心不疑有他,還是順着諸明知的思路想了下去。
這麼多年,研究所已經總結出了關于污染和異變的些許規律。
污染周期是一個,還有像諸明知問出的異變方向。在細緻的觀察和研究後,研究所發現第一次出現異變的部位,往往是異變完全體特殊的地方。
比如童遊的寬肩污染物,第一次出現異變的部位是肩胛骨,所以變成污染物後,肩膀很寬。朱姐第一次出現異變的部位是腿,所以她正在變得像水母。
之前諸明知給沃自心的藥劑,就是從這些有着特定異變部位的污染物身上提取出來的。
沃自心想了半天,發現自己的想象力很誇張,他說了個冷笑話:“他體溫這麼低,以後該不會變成雪花吧。”
下一秒,他自己否定了自己說的話,“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有——”
他本想說,怎麼可能有污染物的完全體能變得這麼誇張。
像天氣一樣。
但是話沒說完,他突然想到了黑霧。
如果在見到黑霧之前,有人跟他說有這樣的污染物在,他就會毫不猶豫地用那句話回答。
他現在不會了,他已經見過了黑霧,親眼見過。
飄在天邊,層層疊疊,像大自然親手施下的雲障,厚重得讓他喘不過氣。
不管是人類還是污染物,在大自然面前,何其渺小。
倏爾,沃自心想起來了什麼。他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無比,瞳孔震蕩,嘴唇蠕動了半天,低聲說道:“隊長......他真的是人嗎?你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嗎?”
那一瞬間,索徑的臉和黑壓壓的霧氣連在了一起。沃自心想起了他和索徑對峙的時候,男孩的雙眼無神,卻黑得發稠,像是有黑色的霧氣要從裡面流出。
他産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索徑......會不會就是黑霧?
黑霧會不會就是索徑?
沃自心的聲音發着抖,後怕油然而生,像是有人正在對着他的耳邊吹氣,吹得他魂都飛了。諸明知按着他的肩膀,在他的肩膀上施加力道,悶痛讓沃自心回了神。
“自心,聽我說。除了體溫,索徑的一切都符合人類的标準。”諸明知頓了頓,“太标準了。”
标準得,讓人心生恐懼。
*
索徑把裝着物資的箱子給了寬肩污染物。
寬肩污染物不情不願的接過去,然後彎下身子,讓索徑爬到它的肩上。童遊把懷裡抱着的防護服給了索徑,看他穿上,然後又拿出諸明知給的mp3,耳機自己戴了一個,分給了索徑一個。
寬肩污染物開始前進,步子很穩,迎着夕陽,他們能在陽光徹底消失的那刻回到山洞。
耳機裡播放着不知名的歌曲,索徑表情麻木,吵得他耳朵疼。他想把耳機摘下來,但是他不舍得。防護服穿在身上很悶,他也不習慣,他想脫下來,但還是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