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遊一路來到爺爺藏身地,卻發現墳前那棵樹下空無一物。
爺爺不在那裡。
童遊蹙眉,下意識慌起來,他讓自己竭力保持冷靜,在四周尋找它的蹤迹,然而他怎麼找也沒找到。
一道驚雷落下,溫暖的陽光被烏雲截胡,悶熱的狂風驟起,隐有暴雨的前兆。
無數個可能性如天上的驚雷般鑽進他的腦袋裡,童遊望向黑沉沉的天邊,那裡是邊界防線的方向。
也許......爺爺和其它污染物一樣,都去了邊界處?
*
在S區和人類活動範圍的交界處,一堵高牆蜿蜒萬裡,直沖天際,牆體傷痕累累,遍布歲月沖刷的痕迹,如同古國城牆般,威嚴浩蕩。
天色漸晚,諸明知站在了這座人類為了阻擋污染物入侵所設立的防線之上。
在他的頭頂,無數隻鳥類污染物飛向了高空,企圖飛躍防線的困囿,然而由遠在各處的防線交相呼應而起的電網,如鳥籠的穹頂般籠罩了整片S區。
紫色的電光若隐若現,如同來自上天的天譴,鳥類污染物一個振翅,隻聽‘刺啦’的聲響接連不斷響起,鳥類污染物冒着黑煙,墜向地面蠢蠢欲動的污染物群。
地面的污染物被困于高大的防線之下,不斷抓撓着牆體,企圖攀上高峰,污染物的屍體不斷堆積,活着污染物前仆後繼地往上爬,發出了令人膽寒的嚎叫。
諸明知的視線卻落在了遠處。
那裡依稀可見,上一個防線的遺址。
在他的身後,一群清道夫已經在牆邊架起了沖鋒槍,腳邊是彈藥和兵器,每個人都神色肅穆,将一隻又一隻企圖越過防線的污染物擊落在地。
子彈射進了污染物的各個部位,污染物卻還能爬起來,繼續攀向高牆,試圖越過防線。
直到好幾個槍口一起集火,要被打成篩子了,污染物才一動不動,隻剩下了微弱的氣息。
沃自心匆匆趕來,在諸明知身後站定,瞟了一眼防線下的污染物群,沉聲道:“那些人都不信。”
污染物在過去成功突破了兩次防線,這讓群衆對研究所的信任直線下降。
現在隐隐有了第四次的征兆,為了求生,人們不得不逼着在他們心裡失去公信力的研究所,給出一個讓他們安心的承諾。
“如果是我,我也不會輕易相信。”諸明知淡聲道,在這樣的場合下他依舊保持着鎮靜,“畢竟那隻是一個視頻,一個完全能夠造假的視頻。”
研究所最終還是将男孩在居民們面前公開了,用的是諸明知他們從S區裡用捕捉儀拍下來的視頻,一個巨樹污染物拍玩視頻,一個用擁抱化解了污染物焦躁狀态的視頻。
但是這兩個視頻,并沒有讓人心惶惶的居民們信服,反而質疑和猜測不斷冒出,甚至有的直接搬出了陰謀論。
沃自心有些氣惱,但更多的還是無奈。
畢竟在親眼見到那個男孩之前,他也不相信男孩的存在和神奇之處。
前兩次的污染物突破事件造成的後果,已經讓人類不敢再去輕易相信所謂的救世主存在了。
更何況,視頻的真假暫且不論,視頻裡的男孩并不在這裡,能有什麼用呢?
沃自心抿了抿唇,将自己别在腰間的手槍拿出來,請命道:“隊長,讓我再去S區找找那個孩子吧。”
既然視頻不能讓人們相信,隻要男孩出現在他們眼前,就一定能喚醒他們心中早已變成死灰的信任。
清道夫的火力兇猛,而且這次污染物的聚集并不如前兩次那樣勢不可擋,他們眼下還可以對付,但是誰也說不好什麼時候發生變故。
也許到了這種火燒眉毛的時候,也許他們三顧茅廬,那個孩子就會心軟,願意幫他們度過這次的危機。
諸明知卻沒有立即回答沃自心的請求,而是快步走到了牆沿,腳下就是萬丈高空,諸明知拿起望遠鏡,看向遠處,笑了。
“我就說,我怎麼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沃自心一下子就聽懂了,他也拿起望遠鏡,視線掠過洶湧的污染物群,瘋狂尋找着什麼,很快,他就在最角落的地方,看到了男孩的身影。
“停止射擊!”
望遠鏡裡的男孩幾乎是擦着牆根的走,表情有些心事重重,或許是周圍太過吵鬧,男孩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像是在尋找着什麼,路過一隻污染物就去看污染物的臉。
沃自心壓緊眼皮,一時不知道男孩想要做什麼。
牆根的污染物最是密集,男孩所經之處,躁動不安的污染物全都安靜了下來,停止了攀爬的動作,目視着男孩的移動。
污染物的變化讓所有清道夫都發現了男孩的存在,他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牆下的男孩,幾乎屏住了呼吸。
男孩的出現讓他們有些手忙腳亂。
其中一個清道夫下意識扭頭,對諸明知道:“隊長——”
他的話音剛落下,一道清脆的童音就從牆下遙遙傳了上來。
“喂!上面的——”
終于在污染物堆裡找到了爺爺,童遊坐在它的肩膀上,惬意地晃動着雙腿。
風雨降至,他的頭頂是架在高牆之上密密麻麻的冰冷槍口,而他的身後,是成群結隊的污染物,烏泱泱一大片,兵臨城下,蟄伏待發。
“各位,做個交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