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隳魔衆大敗。

高峰之上盡攬下方戰況，問菩提靜如禅正與隳魔衆兩位大将命無思命無憂對峙、互相牽制。

眼見隳魔衆敗局已定，問菩提無聲松了握拳的手，他原做好了若是佛劍分說不支或者禅師失控就出手的準備，現在看來，禅師護道之心堅定無需他多手。隻是……

那瞬間，在禅師用手捂住眼睛時，問菩提意外從他指縫間隙窺見一抹令人不安的金。雖是巧合窺見，連問菩提本人也不能确定是否是自己眼花，但……不，或許隻是他的錯覺。

怎麼會覺得那隻金色的眼睛根本不屬于禅師呢。

問菩提暫且将不安壓下，轉向命無思挑釁：“此戰結果如何？”

命無思掩去眼中詫異，再擡眼已然恢複冷靜：“你們請了一個不錯的幫手，但最大的漏洞也在他的身上。你們以為連番戰敗，吾之帝子會善罷甘休嗎？”

“你既知曉他不屬于梵宇，該做的就不是挑釁，而是查清他的身份。”問菩提面上雖含笑、眼神卻冷冽如刀，“貿然動他，你會後悔。”

“帝子的想法，豈是我一個小小的命使可以揣測的呢？還是說——”命無思看似語氣悠然，卻暗藏威脅之意，“梵宇的聖虔者大人、傳說中的因果之子，您準備不顧前世罪愆、頂着被儒道法宗問罪的壓力親自出手呢？”

兩方目光對視間，皆是面帶笑容，又笑不至眼底。

直到遠方傳來堕天隳魔衆之首帝隳禁世凄狂的聲音強行召回禁世龍嚣，此局才終于畫下句号。命無思也優雅一欠身，帶着命無憂離開。此處山峰隻餘問菩提、靜如禅兩人。

在隳魔衆退兵後，梵宇山門内傳來宗佛邀請，聲音宏大直傳山峰之上。

而問菩提隻是在懸崖處與下方的佛劍分說遙遙相視一眼後，選擇轉身離開。假裝不懂某人刻意放大音量、讓站在山峰上的他也能聽到邀請這一行為的潛在含義。

靜如禅并不意外他的選擇，隻是：“就這麼離開不需要和下面的人說一聲嗎？”

“無妨，他一定會回來找我。”

問菩提語氣笃定，負手離開，回轉微塵峰。

梵宇之前的戰場，隳魔衆全數退兵後，玄業輕道一聲“吾佛慈悲”、喚出渡生劍劍名，一蓮生應召現身，見天降甘露、地湧金蓮。玄業揮袖，金蓮虛影做光點四散，受風引動飄入傷者體内。

強行容納佛劍分說元功破霧牆的劍默言第一次見到渡生劍真容，好奇探頭想看清這柄被敵方心心念念的聖劍長啥樣，就被飄來的金霧撲臉。然後他突兀發現自己腰不酸腿不疼、呼吸倍有勁，站起來感覺自己還能再打十個妖魔。

地僧也露出訝異之色，随即轉作敬仰：“不愧傳聞中不殺的渡生之劍，果真隻有心懷大慈悲者方有資格成為其護道人。”

眼見空氣中甘霖化霧彌漫，戰後荒地草木再生、鮮花盛開。

玄業心念一動，一蓮生再度回歸。他的目光似是無意在佛劍分說的身上多停留片刻，方才佛劍分說周身的金霧濃霧，這代表着他身上傷勢最重。一蓮生遲遲未主動回歸，隻因傷者未愈，想來此次破霧牆之戰佛劍分說付出的遠比衆人明面可見、可知的更多。

他謙遜回應地僧的謝辭，畢竟霧牆能破全靠聖行者和劍默言師徒合力，他也隻是勉強阻攔了下禁世龍嚣而已。

但無論玄業居不居功，他都被捎上進滅度梵宇了。

玄業：不是很想去，但大家都去也不能不去。

被從衆思想裹挾的玄業無奈歎了口氣，把剩餘的菩提聖力全數灌入梵文鎖鍊，确定不會中途出問題才擡腳跟在隊伍末端。但正式進入梵宇，玄業發現自己多此一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