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滞間,盛如夏微微仰頭看着眼前的男人。
“盛醫生。”蔣牧星聲線變冷,人也不像剛才那會兒随和。
盛如夏覺得現在的氣氛有點緊張,她壓着一口氣,隻看着他卻不說話,蔣牧星看出她眼裡的猶豫,低頭冷笑了聲。
“這種玩笑以後還是不要開。”
盛如夏也沒想到今晚的走向會有點失控,眼前的男人除了那張臉和江程有幾分神似外,剩下的一點也不像,可她到底還是越過了那條線。
“抱歉,但我不是開玩笑。”盛如夏的笑僵在臉上,幾分滑稽,她聲音也低下去,“今晚謝謝你,回去注意安全,車費我回頭轉給你。”她說完這些直接走進身後那片樹林中的小路,在路盡頭拐進不遠處的樓裡。
蔣牧星直接被她晾在那裡,而始作俑者連聲說再見的機會都不給,他無奈搖頭,笑說:“脾氣倒是挺大。”
盛如夏進家後,去冰箱裡拿了一瓶冰水,咕咚咕咚灌了快半瓶才終于緩過來,她今晚真的有點瘋,她這會兒心裡亂得厲害,迫切的想要找一個人聊聊天,正想着,馮柚琪的視頻通話就播了進來。
“我就知道你還沒睡!”
“柚琪,我有件事兒想和你說!”
兩人同時開口,馮柚琪一臉八卦地盯着她,“我看你春光滿面的是不是有桃花?”
“舊桃花還是新桃花?”
盛如夏沒說話,找到醫院專門建來聊八卦的小群,找到蔣牧星那張神似江程的照片轉發給了馮柚琪,“你看完再說。”
“這麼神神秘秘的?什麼事兒還得先看完再說,是文件啊還是照......”
“我*!”
馮柚琪一句粗口罵的震天響,畫面都跟着抖了抖,盛如夏下意識捂住聽筒。
“江程什麼時候改行當特警了?我怎麼不知道他有這本事,不回來建設祖國跑去建設美利堅去了?哎?不對呀,這特警服是咱們這兒的?他回來了?”馮柚琪邊叨叨邊把臉上敷的面膜扯下來,把手機拿得更近,生怕是自己看錯了。
盛如夏也不賣關子了,提醒她:“他不是江程,你再仔細看看?”
馮柚琪又湊近仔細看了看,“我靠,你别跟我說你因為愛而不得找了個替身,你們在一起了?”
盛如夏搖頭,“沒在一起。”
“那你想跟我說什麼?”
盛如夏被問住了,是啊,說什麼,說自己對那張臉特動心,每次他一靠近,她整個人都要拼命壓制住自己那顆蠢蠢欲動的心,而這些完全隻是因為他那張臉。
“我也不知道。”盛如夏一下洩氣,“我就是心裡很亂。”
馮柚琪和盛如夏十幾年的朋友,一眼看出來她在亂什麼,一針見血指出:“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良心在受煎熬?為那張臉着迷但又因為那個人并不是江程所以沒辦法心安理得的坦然接受自己忍不住想要靠近那個男人的想法。”
盛如夏沉重地歎了一聲,“是。”隻覺無力。
馮柚琪拿起手機,表情開始認真起來,“所以你想和他試試?”
“你和江程那王八蛋估計沒可能了,那人他媽的學醫學傻了,是個榆木腦袋,認定的人和事兒都堅定的不行,這麼多年,也就隻有你一直待在他身邊,他需要時你就出現,他不需要的時候你就躲在暗處悄悄關注,但他那時候因為輿論被網暴産生心理陰影而抑郁這件事兒也确實是飛來橫禍了,這麼多年,他身邊隻有你一個人從頭到尾陪着,我現在還記得當時你在網上看到那件事的時候,你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你當時真的吓壞我了,我真的以為你要死了,誰知道你撐着一口氣在親眼看到江程被救下來之後才昏過去。”
盛如夏頭靠在沙發上,眼神茫然,聽着馮柚琪的碎碎念,偶爾夾雜着幾句髒話,有點幽默,可她卻笑不出來。有關江程的一切,她都記得很清楚,那些記憶就像是被刻在腦袋裡,江程之所以會出國是因為去那邊治療抑郁症,而他得抑郁症的原因是因為當時在給一個患者做急救手術時意外發現他的家屬隐瞞了患者有HIV的情況,好在最後手術順利,醫護人員也沒有出意外,但江程卻覺得這件事屬于重大錯誤,于是找到病人家屬去說這件事,誰知道會被人偷錄到網上,說醫生歧視患者,長久以往的網暴還有被人堵着潑豬血,大字橫幅被挂在醫院門口,最終醫院迫于壓力辭退江程。
那段時間,江程很煎熬,盛如夏亦是,可她能做的不多,也隻能默默陪着,但好在江程還是願意和她說說話的,他有時會跟她講一些上學時候的事情,有時又會說起自己是把辦公室裡收到病人錦旗最多的醫生,又或者一整天什麼話也不說,隻是躺在那裡,睜着眼睛發呆。
盛如夏同樣煎熬,因為她真的很心疼,心疼這樣好的人會被折磨成那副模樣,直到江父江母通過朋友介紹找到了國外一家華人開的心理治療醫院,于是舉家搬過去,盛如夏的陪伴也隻能中止。
但兩人之間的聯系并沒就此結束,雖然大多是最簡單的問候,他狀況好的時候會和她聊上一整天,狀況不好的時候,也會一條都不回她,盛如夏從不生氣,因為知道他在一點一點恢複,直到江程說起另一個女生,那之後,他不再頻繁和她分享日常。
而盛如夏那段時間正忙着畢業工作的事情,很多事情力不從心。
“夏夏,你們之間很難說配與不配,隻是錯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