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巧合,隻因為兩個蠢人幹了蠢事,竟然擾了趙貴君的宴席。”楚貴君拉起趙丹靈的手,說:“雖然還未過門,但我也算是你皇姐夫了,家中人好心辦了壞事,我無地自容,待我回家去清了家法懲治了這兩個蠢人,再來向你賠罪。”
趙丹靈還念着柳承谙的聲譽,連連說:“不是的,柳郎君他…”
“至于這個沈柳郎君,今日你是主家,要怎麼懲治當然你說的算。”楚貴君說完,終于輕飄飄看了柳承谙一眼,隻是在他的面容一掃而過,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
隻一眼,柳承谙便知曉,除去在場三位演戲的,還有第三個人知道他的清白。隻是楚貴君他不在乎,或者說在乎但比不上楚家顔面重要。
趙丹靈喃喃:“怎麼能這樣。”
一切蓋棺定論。
今日之後,他柳承谙便是過街老鼠,兩世的期盼,一生的抱負,與妻主并肩而行的願望,灰飛煙滅。剩下隻有被困在一方庭院,日夜期盼着永不可及的念想,活着如同行屍走肉的自己。
無人理會處,柳承谙站起身,一步跨出邁進廳堂中央,衆目之下。
“楚貴君,趙貴君,段祭酒容禀,妾雖出身平平,但讀的是聖賢書吃的是公道米,我無錯,便不認!”柳承谙環視四周,一字一句說。
隻不過言語沖突,楚蔓婉竟然要将自己毀掉,而這些人,這些權貴之人,隻會以他的血肉取樂,用他的苦難做茶點。妻主費盡人脈,怎麼能是這樣的收場,他怎麼能讓自己落到那樣的境地,那樣的日子,他前世還沒有過夠嗎?
他聲嘶力竭:“我,柳承谙,無錯!”
“你說你無錯,可鐵證如山,難道要将那賣文的貧困學子捉來當面對質你才肯罷休嗎?謊話連篇,執迷不悟!你休要再言!”
柳承谙看着這位義憤填膺之士,她甚至不是當事者的任意一個,隻是一個看客,可看自己的眼神仿佛與他有深仇大恨。
不理會這污糟之衆,柳承谙隻對着上首三人說:“人證可以被篡改,物證可以被仿造,我有一法,可證明我的清白。”
趙丹靈忙道:“什麼方法?”
柳承谙拿起桌上酒壺,以指為筆,以酒為墨。
一柱香,衆人冷眼相看。
兩柱香,偶有人上前圍觀,便立住不動。
一刻鐘,圍觀者越來越多,可沒有一人議論,生怕驚擾柳承谙讓他斷了思緒。
兩刻鐘過去,柳承谙終于停手,汗水滴在未能幹透的字體上,将其暈成一片,引得衆人驚呼,似乎這小小的瑕疵,毀掉了的是一個傳世之作。
柳承谙直起身,心髒砰砰跳,看着人群之外的楚蔓婉。那個令人生厭的,陷他于如此境地的人,此刻終于卸下楚楚可憐的面具,一臉驚恐的看着自己,局勢已經更改,利刃已經橫在他頸前,可他卻無可奈何。
“神了!竟然是以四季為題,寫了四首祝賀新婚的詞。”
“若不是我親眼見,這樣的場面誰敢信啊!說出去都怕被人說我牛皮吹大了,假的吧!”
“哎呀,這首冬季祝詞,美啊!這個意境渾然天成,有點楚家先祖大文豪楚迎秋用詞的意味了。”
“那我還是最喜歡這首春季的,‘年年歲歲,共占春風’,這個‘占’字如神來之筆,妙啊!”
以柳承谙停筆為起點,沒有一人不在鑒賞,沒有一人不在議論,就連上首的三位貴人,也被禮官謄抄的詞句所吸引,所驚豔,進而贊歎。
手指已經被磨出血絲,痛感順着手臂攀入腦海,壓抑着他興奮的神經。他還是前世那個既無家世,也不受寵愛的庶子,可如今他手裡有了劍,他用他的文采,劃斷命運束縛他的線,這是第一次,卻不會是唯一一次。
重生歸來,柳承谙終于将命運握在自己手裡,也擁有了與沈系舟并肩同行的底氣。
他才發覺,這一世從遇見妻主開始,一切早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