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可知，星隕古森外圍隻要是我和宋涵種過靈植的地方的魔氣已退了三成？"姚舒然忽然開口，"若宗門推廣靈植淨化之法......"

"然然。"姚照野的玄鐵劍穗掃過案頭玉簡，"太一宗剛開始魔化古森時，宗門就曾耗資百萬靈石培育淨魔靈植，結果太一宗趁機在淨化區豢養魔傀——你以為前人沒試過？"

姚舒然沉思了一會兒，她想起古森深處那座無名山谷，百年前的前輩們嘔心瀝血培育的靈田，她們遇到的時候并沒有什麼異樣，也就是說還是有辦法可以解決的。

林知意丹火凝成虛影，映出星隕古森輿圖："你可知為何内門任務隻寫'剿滅'而非'淨化'？"她指尖點向瘴眼處翻滾的黑霧，"淨化内圍的妖獸需幾個時辰，而斬殺隻需半刻鐘——高階修士的時間，可比低階弟子的命金貴多了。"

姚舒然攥緊袖中留影石，石中記錄着被魔氣侵蝕的幼年裂雲豹——它們本不必死。琉璃燈輝掃過父母面容時，她忽然看清他們眼尾淡青的倦意——化神修士也會累，卻不得不為宗門四處救火。

"修仙如攀天梯，低頭扶人者易墜。"姚照野的劍氣在青石刻出北鬥陣圖，"當年我築基時，你祖父為替我尋淬劍寒玉，險些隕落在旭日沙漠......"他摩挲着劍柄裂痕，"修士飛升之途，容不得半分心軟。"

岩壁藤蘿無風自動，姚舒然識海深處泛起漣漪。她想起葉沐師兄剿匪歸來時的血煞氣，想起陳顔布陣時咳出的血沫——那些被稱作"天才"的同輩，哪個不是踩着屍山血海前行？

"若我說，有法子既省人力又能根治魔氣呢？"她突然并指劃開儲物袋，留影石的畫面中是金紋藤吞噬飼魔樁、玄冰蓮淨化腐水的場景，更有姚舒然和宋涵在靈植陣中修煉的留影——他們的修為增速竟比在聚靈陣中快三成。

林知意倏然坐直身子："這些靈植......"

"皆是古森野生種，我不過順勢而為。"姚舒然彈指點亮中央留影石，映出太一宗修士在淨化區外徘徊的畫面，"他們不敢踏入靈植陣中的範圍——靈植釋放的靈氣會天然地排斥魔修功法。"

"宗門可發布特殊貢獻任務。弟子每淨化一隻妖獸獎勵五十貢獻點，種植靈植陣者則獎勵三十——古森靈植自帶淨化陣，維護成本近乎于無。"

林知意忽然輕笑，丹火化作青鸾銜走女兒發間草屑："你當長老們沒算過這筆賬？之前靈植計劃擱淺，正是因為各峰争奪貢獻點分配——陣修要占培育之功，丹修索要靈植優先采摘權......"

"那就把貢獻點體系改成'誰種誰得'！任務堂可收購淨化靈核，按純度兌換貢獻點。願意種植的弟子自會組隊——有很多修士是不需要組隊自己就可以的，例如白清越的纏心藤能固土，南宮喬的噬金蟻可除蟲，根本無需各峰插手！"

"小丫頭口氣不小！"林景初踏劍而立，"你怎知弟子們願意費時種地？修仙之人哪個不是争分奪秒修煉？"

姚舒然反手抛出十枚玉簡，内門弟子們的修煉日志如星鬥鋪展——八十份日志中，六十三人提到"貢獻點不足兌換築基丹"，三十七人記載"為賺貢獻點接危險任務重傷"。

"若種一年靈植就能換築基丹，誰願去古森搏命？"她指尖點在某個名字上，"藥峰李師姐為湊貢獻點，連續接了七個剿匪任務，上月在黑風寨斷了右臂......"

山風卷着殘葉掠過靈泉，林知意忽然起身。月白菱帶拂過滿地留影石，最終停在那片閃着金光的靈田："明日為娘陪你去議事殿。"

"且慢。"林景初忽然又出聲，這次他眼底藏有笑意，"把你那貢獻點細則寫清楚——要細到如何防止太一宗偷靈植！"

姚舒然回應地穩穩當當："外祖父的劍陣圈地最快，不如在淨化區布個'偷靈植者誅'的殺陣？"

議事殿的玄晶穹頂折射着晨光，将九根盤龍柱的影子拉得老長。姚舒然立在殿中央，掌心沁出的薄汗浸濕了玉簡邊緣。掌門趙明正端坐雲紋玉座，目光掃過案頭的玉簡，指尖無意識敲擊着扶手上的北鬥陣紋。

"舒然師侄的提議确有可取之處。"趙明正擡手截住林景初欲開口的聲音，"但之前的教訓曆曆在目——當年宗門耗費三十萬貢獻點培育淨魔藤，結果太一宗魔修在淨化區豢養血傀，反倒讓本門折了幾位元嬰長老。"

姚照野的劍氣分身忽然凝實三分，玄鐵劍穗掃過玉案："今時不同往日，舒然改良的靈植陣自帶驅魔陣紋......"

"驅得了魔修，驅得盡人心麼？"丹霞峰主冷笑一聲，掌心丹火凝成太一宗修士偷采靈植的虛影，"上月我峰弟子在古森外圍撞見三個散修，扛着玄天宗特産的靈植去黑市倒賣——趙掌門，這就是你允諾的'淨化區安全'？"

殿内霎時劍拔弩張。林知意的月白菱帶突然卷住丹霞峰主的腕脈，聲音溫柔似水："李師妹的九轉金丹煉到第七轉了吧？聽說缺了味五百年份的玄冰蓮......"她指尖彈出一枚冰晶，内裡封着的正是古森新生的靈植，"舒然種的。

丹霞峰主喉頭滾動，生生咽下後半截譏諷。

"問題的症結在于貢獻點分配。"姚舒然突然踏前一步，留影石投射的光幕中，密密麻麻的賬目如星河鋪展——之前的靈植計劃耗資七成用于各峰協調，真正落到種植的不足三成。

趙明正撫須的手頓住："你的意思是......"

"取消各峰抽成，貢獻點直通任務堂。"她并指劃開新的陣圖，"接任務的弟子自帶靈種，淨化區産出三七分賬——三成歸種植者，七成入宗門庫房。若遇偷盜......"畫面突然切到林景初的劍陣，某位太一宗修士的褲衩被劍氣絞成碎片挂在樹梢。

滿殿寂靜中，器峰長老的茶盞"咔嚓"裂了道縫。

"荒謬！"禦獸峰主拍案而起，腰間靈獸袋中的雷紋虎發出低吼，"高階修士的時間何等珍貴？你讓元嬰長老去守靈植？"

姚舒然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