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涵忽然扯了扯她衣袖。順着琉璃燈所指方向看去,花海盡頭有座藤蔓編織的屋舍,屋檐下懸着的青銅鈴铛刻着玄天宗的标志。
推開門扉的刹那,玉簡堆滿案幾,最上方那卷赫然寫着《爆破丹方改良錄》。
姚舒然拾起案頭那卷《爆破丹方改良錄》,神識掃過,密密麻麻的丹訣中夾雜着焦灼的批注——
「赤焰草與冰魄砂相克,若以乙木靈氣為引,或可調和……」
「符箓耗盡,獸血枯竭,唯剩丹爐可用……」
「第七十九次試煉,爆裂範圍三丈,反噬經脈……」
玉簡中的畫面愈發清晰:灰袍丹修蜷在角落咳血,掌心托着一枚暗紅丹丸。丹爐炸裂的殘片嵌進岩壁,而遠處的石猿在爆破餘波中踉跄後退,鱗甲剝落——原來前輩們竟真以丹藥為刃,生生撕開了妖獸的防線!隻是玉簡記錄止于此,最後一頁隻餘淩亂墨迹:「靈氣暴動,封印将潰……」
"他們成功了,卻也失敗了。"姚舒然低歎。爆破丹雖能逼退石猿,但威力不足,僅靠靈植煉成的丹藥終究難以徹底破敵。
"但這裡有三百株百年的赤焰草!"宋涵蹲在花海中,琉璃燈映得靈植上的露珠宛如星子,"還有玄冰蓮、龍血藤……夠煉好多丹藥了!"她指尖拂過一株百年靈植,花瓣上金紋竟與琉璃燈芯的血色晶石共振,蕩開一圈淨化漣漪。
姚舒然望着她雀躍的背影,忽然想起組隊那日的情景——
周小滿的木劍點在她喉間三寸,劍氣圓融如月,"回風拂柳"的起手式卻暗藏殺機;陳顔蹲在地上勾畫陣紋,二十八枚靈石随她指尖飛旋,眨眼結成困龍陣;而宋涵抱着一盞裂痕斑斑的琉璃燈,笑嘻嘻道:"我運氣向來好,上次掉進蛇窟還摸到塊千年寒玉呢!"
"原來如此。"姚舒然望着漫山花海喃喃,"魔氣畏靈,靈植花海形成天然淨化陣,故此地靈氣澄澈。"
岩縫外隐約傳來礦道坍塌的悶響,姚舒然與宋涵對視一眼,默契地盤膝而坐。山谷靈氣濃郁,連呼吸都帶着清甜,兩人周身靈力如春溪流淌,緩緩修複着經脈中的暗傷。宋涵捧着碎裂的琉璃燈,燈芯血色晶石早已黯淡,卻仍随着靈氣波動泛起微光。
"葉師兄他們……會不會被困住了?"宋涵望向幽深的岩縫入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碑文。
姚舒然閉目調息,神識卻如蛛網般鋪開:"北鬥劍意仍在,若兩個時辰後劍紋未動,我們便循着星軌出去。"她頓了頓,突然輕笑,"你猜這山谷裡有沒有能補燈芯的材料?"
宋涵眼睛倏地亮了。
待靈力恢複七成,二人穿梭于花海間。姚舒然以乙木靈氣為引,千年玄冰蓮自寒潭浮空而起,宋涵的琉璃燈罩碎片竟自動吸附其上,将冰蓮雕琢成新燈芯。靈植采摘需講究因果,她們隻取成熟植株的三分之一,又将玉簡按屬性分門别類——由姚舒然複刻後留一份,另一份交給宋涵。
"這枚《爆破丹方改良錄》……"姚舒然撫過玉簡上的焦痕,忽然轉身望向山谷出口,"石猿雖滅,但魔氣源頭未除。"
石猿原先盤旋的腐土與靈壤交界處,姚舒然将一株株靈植幼苗埋入焦黑土地。宋涵舉着新鑄的冰蓮琉璃燈,燈芯血晶與淨化陣共鳴,将逸散的魔氣絞成青煙。
姚舒然将最後一株金紋藤幼苗埋入焦土,指尖凝出的乙木靈氣如絲線纏繞根系。靈壤下的魔氣翻湧着凝成黑霧試圖侵蝕幼苗,卻被藤蔓上的金紋迸發的清光逼退。她額間滲出細汗,神識如網鋪開,精準操控三百六十五處陣眼的靈氣流轉。
三百六十五株靈植幼苗被乙木靈氣催發,嫩芽穿透魔氣纏繞的岩層,金紋藤蔓沿陣眼瘋長,頃刻間織成籠罩整片廢墟的星鬥大陣。
"赤焰草屬火,玄冰蓮主水,金紋藤調和土木——"她低聲呢喃,掌心貼向地面。靈植幼苗在法訣催動下急速生長,赤紅火舌與霜白寒氣在半空交織,竟凝成一道陰陽魚圖騰。魔氣被逼得節節敗退,焦黑土地滲出靈露,沿陣紋彙成溪流。
"西南角的金紋藤慢了半息!"宋涵突然高喊。姚舒然神識一震,見那處藤蔓被魔氣纏住根莖,葉片已泛起黑斑。
她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眉心血蓮虛影大盛,煉神訣第一境的威壓轟然蕩開。"青梧劍"自儲物袋飛出,劍鋒裹挾乙木靈氣斬斷魔氣鎖鍊,藤蔓瞬間竄高一丈,金紋如活物遊走。
"成了!"宋涵歡呼。整片廢墟被星鬥大陣籠罩,靈植根系在地下織成巨網,魔氣如困獸般在陣中左沖右突,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去。姚舒然卻踉跄跪地,青梧劍"當啷"墜地。強行催動煉神訣操控本命劍,令她經脈如遭雷擊,喉間湧上腥甜。
宋涵慌忙扶住她,掏出丹藥塞入其口。清冽藥力遊走經脈,姚舒然臉色稍緩,心道:"方才若不用劍,這些靈植都要毀于一旦……"她指尖輕觸青梧劍,将其收回儲物袋。
姚舒然倚着石碑調息,掌心把玩星砂玉簡。煉神訣突破後,她竟能短暫操控琉璃燈淨化魔氣,隻是每次施術都如萬針刺魂。
"得練到像吃飯喝水一樣自然才行。"她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