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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缰網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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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閃身大跳過兩個屋頂間的縫隙,影蓋過人群——的确像隻從那遙遠山頂降落的神鳥。這誤會是有利的,因給予衆人的震撼如此大,乃至在生死關頭甚至不顧前後推搡,一個接着一個,維持了片刻的穩定。如海洋瞬間凝固的奇迹,她看見了那五個對抗這靜止的困惑身影。四男一女,街道拐角下降處,一個店鋪開始冒出濃煙。

力量——高于平常。

她看向街道上的黑花,那陣陣起落不盡的哭聲,明白了——當那聲音響起,黑花哭泣——這具身體的出力就會勝于往常。

血馬兒。

聲音呼喚。

血馬兒!

衆聲悲泣。她沒有回頭——沒有時間看母親的馬車,因為她知道分秒必争。五個人中最高大的那個站在街道中央,離她所在的街道屋頂最近的垂直距離也有十米。沒有其餘任何位點可以落下,除非——她低頭看她視線下,離她最近的那個作案者,距離大約在五米。

她再度加速,狂奔過最後四十米,那個正在将人流往街道中驅趕的高大男人和她對視,正在她已轉身,起跳發力時。

影掠其上。衆人擡頭,那男人看見這張臉。

女人的臉?

人的臉?

不。這身影在空中流動而變化中,連劍的動作,也因其絕對的溫度而融化了。

——簡直就是一團火。

他心想。面前鮮血飛濺。

鮮血飛濺。

厄德裡俄斯睜眼,所見的便是昆莉亞貫穿她面前一個民衆的咽喉,鐵劍用力拔出,身體後倒。整座馬車都在傾斜,她看着眼前落下的屍體,有些恍惚。

“還混進了刺客,真是低俗。”醜男人道,用力撐着另一邊。血濺到她的衣服上,車對面,擺着好幾具生死不明,休克的身體。她想去關心下她們,又忽然記起,似乎有好久,沒聽到女兒的聲音了。對于領袖而言,優先關注親屬是糟糕的,但作為母親,沒能優先關心女兒,讓她頭腦空白。

一點聲音也沒有——就在她這種凄涼的預感後的瞬間,一陣空洞的贊歎,像在神堂中回響,在這先前還如地獄般的街道中傳蕩——緊接着是一陣歡呼——那排山倒海,猶如贊頌新生般的喜極而泣,像第一道日出的光。

“昆莉亞。”她心中一動,掙紮起身;她的腿似先前被壓傷了,隻能勉強移動,詢問道:“發生什麼了?”

沒有回答。昆莉亞就站在門前,隻是遙望遠處,嘴唇張開。

“殿下……”

她喃喃道,無法說出口。

發生什麼了呢?

對她自己來說,也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依預期,她跳到第一個男人身上,拔劍便結果了他,緊接着該是第二個。但兩人距離太遠,且這個被刺中的男人帶着她直接落到了地上,人群幾要将她淹沒,然就在腳步踏上之時,她在地上的血流中,摸到了一柄長杆。人已踏上她的手腕,痛覺襲上,但她卻更知道,她握住的這東西是什麼。

——一柄旗。

(那劍法,用來揮長杆的武器,肯定合适。)

縫隙中沾滿了血;地上昏暗的人面上無處不是血。血池堆積,染紅她的衣,染濕她的發——她自己也在流血,但這聲音因此變得從未有過的高——簡直像在狂笑,在喜不自勝,叫那個她聽不見的名字:

——!

血馬兒!

花束呼喚她。起碼有四個人壓在她身上,她的重心已完全偏移,任何人都沒有可能在這個情況下直立,因此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那柄旗知道。

那旗幟是一個絢麗,鮮明而難以忘懷的信号——這是一柄女神教的教旗,織作華麗,且非木杆,而是一柄鐵杆旗,而或正因如此,它能零落在地而不碎裂,等到了這個讓它煥發光輝的人。

沒有其餘旗幟有這樣彩虹般的光輝了——而這天橋的每一束都是七彩斑斓的血色。

在地上浸滿了鮮血後,它第一次劇烈的揮舞伴随着裂帛閃電般的一響,如晴天霹靂,衆人俯身,繼再看雨落下,血色熾熱。那人影,像海中的一匹駿馬,帶着它大洋般的深藍和神妙,伴随着誕生的血光,浴血而出,撕裂任何阻擋它的人體和障礙——無疑,在擊中主犯前,這旗幟還擊毀了兩個奄奄一息的人和一個尚不知情況如何的人,而伴随兩人共赴黃泉的便是那閃電般的血流飛綻。巨大的削破力使那巨漢的頭向上飛起 ,而這就是衆人片刻内能看見的,除了那面鮮血淋漓的紅旗以外的事物。布料飛綻,之後方露出那騎手,她也許嘶吼了一句:“蹲下!”也許沒有,因為她沒有數清過這一天她到底誤傷了多少人。‘斬’後接着‘穿’和‘破’,這原本用于輻射女神溫柔身姿的旗幟被顯然超越人類之所能的狂力攜帶刺破四道面目,其中一個是犯人。

“那邊那兩個個疏散你們的人跟她們是一夥的!”她嘶啞道,舉起這沾染血肉的旗幟:“将她們抓住!”

她說完便劇烈喘息,幾站不穩,面前一片血紅。視力不再清晰,聽力到了極限,渾身的力氣因方才的出力如放閘傾瀉。她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用最後的力氣撐着這面旗幟,看向遠處。

大腦機能——衰退。

她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她肯定也沒法注意到那兩人生生被憤怒的人群撕成了碎片。

她看向遠處,嘴唇顫抖。

“……王女殿下,請您别睜開眼。”昆莉亞說。她已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将她向後迎接。街道的騷亂完全停止了,但這歡呼沒有。

“發生什麼了,昆莉亞?”厄德裡俄斯絕望地問:“安鉑呢?我的女兒呢?”

她渾身發抖,瀕臨崩潰,這時那醜男人上前,忽而将她緊緊抱在了懷裡。昆莉亞一驚,但奇迹般地,厄德裡俄斯停住了,隻有眼淚滑落。

“……你女兒沒事。”那醜男人低聲道:“但那畫面你看不了。”

他低聲說:“走吧。”

她在找什麼?

一直看着海?

到底做了什麼?

……不記得。

萬物以其色彩溶解為一體——這是何處?

為何在無垠地上升?

喝彩滿堂,山呼萬歲——

千秋萬載,何處不同?

血流滴落。那一滴純粹的,如淚的至純之血,滴落她的眼上,代替她已不明晰的耳,聽聞那花朵的悲哀:

血馬兒……

但那另一陣聲音,如此龐大,化作血雨滴下,将她幾燃燒至癱瘓的身體生生迸作新生——其完整,靈敏,強力是痛苦的;她忍耐,五感回歸帶來那天降光明般刺眼的痛覺,而,更深——她終于感到了,她的身體确切為她所知,溢滿亟待填滿燃料的空洞。她無法動彈的手竟再度用力,痙攣的雙腿堅如磐石——人托舉她,歡呼:

“——血聖女!”

衆叫道,使她上升,帶着那面血旗,高呼這名字:

“安伯萊麗雅!”

血落在她眼前,賦予她全然的新生。她的嘴唇顫抖,無法說出那個渴求的方向,隻有一陣極慚愧,像孩童般稚嫩的愧疚,迅速被這奔騰的紅河,裹挾離去。

她望着前方,而那人影已經不見。

(媽媽。)

這是她第一次殺人。

——最好的世界沒有王。

——最好的王降臨在最醜惡的世界。

她站在馬車上,扣着身旁的鐵劍,忽而有風來,帶着那濃厚的血腥和火氣,吹開她的衣袍。她無法将視線,從那亵渎,醜陋,荒誕到她想流淚的血肉聖旗上移開。鮮血不斷滴落,每一顆都如那美麗的露珠般引人飄忽,但最終,她看着的,是人們舉着的那個人影。

不知怎麼——她覺得十分諷刺,又無法表達。

——就好像将那灼燒罪證的太陽,在那罪人面前,升得更高些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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