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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你看书网 > 血聖女(The Bloody Messiah) > 第158章 夜問天命

第158章 夜問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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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在地下儲水池?”

他問,姿态緊繃,背後的窗映出他的白影,交疊一簇深藍。

被問話人垂頭,似因禮節沉默片刻,而後清晰,平緩答道:

“我原本在仆人中幫工,臨走時忽注意到有幾個人行動異常,便跟上去看,見她們向樹這兒來了,也不知是為什麼。我經驗不足,看到她們捉住了總理大臣,才明白發生了什麼,已經來不及通知衛兵了。”

他歎息,面上又贊許,鼓勵地點頭,百感交集,竟似有些痛苦。

“那,你的劍是哪兒來的呢?”

他問,雙手交疊,坐着,面上仍是十分親善的,手上的青筋卻難消。

她仍維持原狀,平靜,恭敬,而幾無情感地回應道:

“我在靠大琴的平台上尋到了劍,便帶在身上了。”

“虧是殿下機靈。”維格斯坦第在一旁裹着毯子,輕松玩笑道。公爵回頭,用一種似埋怨的眼神深望他一眼,繼而以手撫面,更是長歎。

“那……安鉑。”他垂首道,聲音沉重:“你是如何學會使劍的?”

是不是主戰派又尋到了你?是不是‘鬣犬’還是跟你有聯系?

她搖頭。她站得直,但不給人挺拔的印象,反幾顯恭謙。夜深了,那藍色的影映在窗上,似鬼火漂浮。

“隻是幾年來,每去‘聖母’教會聽布道,路過都能見那兒士兵操練,看多了,久而久之,似便會了。先前不曾實際使用過,今日是見到總理大臣處于險境,叔父抉擇兩難,故鬥膽用劍。”

他擡頭,見她略恭身,長發掃過面上,蓋一層深藍陰影,雙目略閉,姿态恭敬。

“——我深知此非母親和叔父所願,望叔父諒解。侄女在此謝罪。”

維格斯坦第坐在側邊,靜默看着,眼神似調笑,無奈,而又極深沉,富考量。被注視的人不曾擡頭,也如對任何投向她的目光都略不在意,隻維持此姿勢,以表心誠。克倫索恩久久無言——他不知如何回答,甚至不知如何思考,最終,仍隻能歎息。

他向後癱倒,仰頭上望,對她擡手,聲音虛弱:“擡起頭,安鉑。不必如此。”

他以手捂住唇,不住點頭,說:“你做得很好。你拯救了整個局面。”他看向她,正是時,她也擡頭,兩人對視,他見她的面容,那輪廓,那淡漠,那無情而又極有禮,孝順,謙卑,樂于助人奉獻的樣子,語塞了。

“叔父可是有煩惱?”

安伯萊麗雅問。維格斯坦第不由笑了——公爵無言,久望着她,見到夢影和現實的重合。長夜漫漫,似仍要跋涉。

他閉目長歎,再直身露面時已不再是領袖做派,有些許威嚴和審問,而全然是長輩風格,半是擔憂,半是焦心。他前身,握住身前人的手,感其身,終有一動,似是不慣,吃驚。她的手很冷,堅硬粗糙,實難看出是平日做活所至的痕迹,還是揮劍的劍繭。

“我唯一的擔憂,就是你可能被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利用。确實無人唆使你用劍習武,也不曾有人先前知會你此事麼,安鉑?”

他坐着,這少年人站着,兩人對視,一望之下倒使他的意圖顯澄明可笑了。他想要用對視的方式,看她是否有向他隐瞞什麼,何異于問那至清的水裡面污濁的痕迹!那深藍,空澄的眼在他面前便如浮于夜中的潭,時刻提醒注視人關于自我存在的事實。他許是靜了許久不曾開口,因這眼實在奇異,既深而淺,繼幽暗而透徹,既有不出世的天真,時而又顯老成了,注視之後,感念之間,人往往不得不,在企圖捉住着眼睛主人的過程中失敗,而後僅僅,看見自己。

他嘴唇翕動,這少年卻先開口了:

“先前陪羊倌牧羊時,閑來無事,曾試用木棍,模仿先時所見的動作。未曾同叔父報告,因是此類機會情形不甚多,不願增添叔父挂心。”

維格斯坦第又笑了。克倫索恩幾顯無話可說,進退兩難,移開目光,仍握着她的手。

她規矩道,又作一二解釋:“再者,我也願見路上情況緊急時,可幫上母親和叔父的忙,最少,能護我自己,不多增繁難。”言說時,目光向下,如是平穩有禮,尤為是最後一句,其忠心赫然,公爵聽罷,深感自己再追問,甚是不通情達理了。他聽她道:

“母親和叔父,最介懷龍心現世。叔父若喚龍而出,砍斷神恩,此事當成真,我故而判斷,理應趁匪徒不曾注意我,冒險一試,為防此事,應是妥當,除此之外别無他想,萬望叔父……”

“罷了。”克倫索恩搖頭,合上她的手,終是徹底妥協:“我當然不怪你,也不懷疑你——隻是事關龍心,欲利用你達成目的的群體實在太多,我不得不防些,也望你原諒了,安鉑。今日多謝你,才救了維格的性命。”

“正是如此。臣欠少殿下救命之恩情——那還請你少啰嗦些了,克倫索恩。”

維格斯坦第開口,聲音柔和,嘴角含笑,目光卻寒冷,克倫索恩不解,那站着的人卻若無其事,躬身回禮。

“應該的。”她道。

總理大臣仍看着她,深望她容姿外貌,眼神最末,已不知道是理性的觀量,還是種感性的恍惚。克倫索恩心中一動,欲使她二人分開,卻聽他已開口:

“殿下誠是先王的血脈。方才一劍,似慈悲之舞,足見您天賦卓絕。”維格斯坦第低聲道:“武學蓋世而忠誠謙卑,您方是如此年少,将來前途不可限量。還望您日後仍秉今日之心,繼續幫助尊母,平定天下亂象。”

四周稍靜,克倫索恩不解,由是安伯萊麗雅也片刻不答,藍眼無波,若思索。隻眨眼,她複顯先前平和,略行禮道:

“一切都遵母親的意願。”

維格斯坦第微笑。善莫大焉。他感歎。

克倫索恩不知他為何說起此事,而事實展現在他面前,亦以其直白的後果令他心中沉悶。他偏頭看身側那始終謙和平靜的少年,見她如慣常般似無分毫個人私心和情緒沖動的沉穩态度,尤感奇妙。莫不是常年的孤獨生活和頻繁的叮囑教誨,終于還是壓抑了這孩子的生命感知麼?她識大體,顧大局的姿态非但沒有任何犧牲之意和磅礴之情,而全是自然,甚冷淡——幾像所有事物都已犧牲了。他為此膽寒而愧疚,擡手對二人道:“你二人都累了,何苦現在談這麼沉重的事?”

他轉頭對安伯萊麗雅一笑,溫和歉疚:“是叔叔不好,主次不分,你今晚這樣累了,還拿如此繁瑣之事盤問你。你今天立下大功勞,便在軍隊裡,也應有封賞,你若有什麼需要的,日後同叔叔說便是。”他盡量平和道:“今日先回去休息罷。”

她聞言,未有分毫拖沓,行禮便準備離去,告别之語,仍是同先前般堅硬而忠懇:

“叔父也早些休息。侄女蒙您養育之恩,總理大臣的照看之情,豈用回報,唯願能盡心,效一二之能。”她再垂頭,而後轉身離去,道:“敬神慈威,兒臣先行告退。”

她一出門,克倫索恩便癱坐在椅上,聽維格斯坦第不知緣由的笑聲,再也忍不住埋怨,側目同他道:“你怎麼在她面前提及這種事?”維格斯坦第發上仍殘留濕氣,笑而反問道:“那要先問問她如何刺出那‘慈悲劍舞’的了。”克倫索恩蹙眉:“安鉑不是說了麼?她看聖母教會軍隊訓練所學,那處原先便是父親留下的軍隊,學得他一二劍技,也情有可原。”他聞言哈哈笑了,令克倫索恩吃驚。

“聖母教會的軍隊——真是懷念!”維格斯坦第起身,走至窗邊,外望夜色。唯月光照亮湖面,依稀見那棧道,通達對岸。他凝視些會,複回頭,似笑非笑同他道,面色深沉:“你父親的劍技,豈是那麼好學的?連他自己也說不出自己如何舞劍,旁人如何能學?四十餘年了,唯一真正學會的,也就是你昆莉亞姨,如今,少殿下卻看一眼就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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