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時北挑眉,一副很有自信地“看我的”表情,“妹妹,溜溜溜溜溜溜……”
錢春花一人給一巴掌,“遛豬啊。”
林時北撓撓後腦勺,理直氣壯,“妹妹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不就跟小豬仔一個樣。
小時年玩了一會兒媽媽的手指,困了,打了個小哈欠,循着味兒,往林子君懷裡拱,林子君将她攬進臂彎,小家夥閉上眼就睡着了。
錢春花看着外孫女香香軟軟的小睡臉,說教兩個孫子,“你們懂什麼?小嬰兒月子裡就是要吃了睡睡了吃才長得好。”
小老太經手帶了八個娃,就數小時年最乖了,除了餓得慌會哼唧兩聲,其他時候都跟小天使一樣,簡直就是來報恩的。
“小姑又不是小嬰兒,為啥也吃了睡睡了吃?還能每天看電視!”林時南最羨慕他小姑每天可以看那麼久的電視,不像他和哥哥隻能偷偷看一會兒,他媽回來摸到電視機發燙就揍他們。
“你們小姑剛生了娃,這身子就跟小嬰兒一樣,補好了才能恢複元氣,好了,别吵她們母女倆了,都下樓玩去。”錢春花一手拽一個往門口走,叮囑林子君,“夜裡喂奶沒睡好,趁小年年睡覺,你也趕緊眯會兒,做好飯,給你送房間裡來,晚上喝雞湯。”
農家樂的東西已經賣得差不多,還剩十多隻跑地老母雞,錢春花每天給林子君炖一隻,連吃了三天開始膩了,聽到“雞湯”兩個字,林子君打了個飽嗝,央求小老太另外幫她蒸兩條鲫魚。
林子君喜歡吃鲫魚,處理塘裡的魚産品時,林宏滿給她留了一大盆,錢春花清蒸、紅燒、涼拌變着花兒地做給她吃。
門合上後,林子君躺到床上,也不知道是天太熱,還是剛生産完身體虛,一動出了一頭的汗,她伸手去按床頭櫃上的台式電風扇,到一半,轉了個方向拿起底座邊上的蒲扇。
有一下沒一下地扇着風,風力小得幾乎沒什麼感覺,但聞聞懷裡小人兒的小手小臉小腦袋,奶味中帶着一點點酸味,心情慢慢地靜下來,居然就不那麼熱了。
沒過會兒,林子君也睡着了。
“小姑!小姑!”林時南急匆匆地進屋喊,林子君睡得迷迷糊糊地揮手,“先放櫃子上,等下起來吃。”
“不是,小姑,”林時南抓住她的手臂晃,試圖把人叫醒,“小姑父他們來了,爺問你要不要見一面?”
“劉畜牲?”林子君倏地睜開眼睛,翻身下床拉開門,正好錢春花送飯上來,側身進了屋,拿起枕邊的月子帽給她,“有氣發出來,千萬别窩心裡,辦完事立馬回來吃飯,雞湯涼了不好喝。”
林子君聽話地戴上帽子,眯着眼沖她媽笑了笑,她從來就不是個内耗的人。
傍晚時分,出現一大片火燒雲,像一副油畫從天而降,籠着林子君的農家樂,仿佛鍍了一層金似的,折射在劉家人眼裡直冒金光。
一進西桃村,就有人跟他們說,林子君獲賠了上千萬的拆遷款。
上千萬!!!他們想過三四百萬,甚至六七百萬,但從沒想過能有千萬!
曹志芬掰着手指頭數了好幾遍,激動地狂咽口水,推搡劉世生,“我的媽呀,千萬有八個零!八個零!也太多有錢了吧!兒子,等會兒見到林子君,你就把離婚證拿出來,像你爸說的那樣,咱先把态度端正了,然後拿林時年打感情牌,當媽的最心疼自己孩子。”
“呦呦呦,這不是老婆懷着孕,在外面亂搞,被捉、奸在床的劉老師嗎?都跟子君離婚了,跑來我們西桃村幹嘛?狗男人!”林子萍回村搬東西,遠遠瞥到劉家人,立馬跟了過來,她聲尖嗓門大,一喊引來不少村民圍觀,搬家明天也可以,但熱鬧錯過就沒了。
“啧啧啧,俗話說得好啊,有錢能使鬼推磨,子君沒錢的時候,一家子合夥把人踹了,現在成富婆了就貼過來,人不要臉真天下無敵啊,黑心肝爛屁、眼,人在做天在看,小心明兒個青天老爺打雷劈死你們幾個!”和家裡人鬧掰後,林子萍解放了天性,現在強得可怕,誰都敢罵兩句。
劉世生罵不過,支吾了半天,就擠出幾個你字,臉色窘迫地看向他媽。
曹志芬站出來跟林子萍争論:“再怎麼說,子君都是老劉家的媳婦,小時年也是我兒子的閨女,血濃于水知不知道?子君才二十出頭,不知人心險惡,我們不幫着她,賠償款遲早讓娘家人騙完,到時候她找誰哭去?”
“還不是為她好,房子馬上就要拆了,我們接她和孩子回去,也有個住的地方,總比流落街頭得好。”曹志芬裝模作樣地揩了揩眼角,“小時年才出生幾天,巴掌大的小人兒,光是想到她沒地方住,我心裡頭就抽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