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湘親王到——”
片刻後,楚珺踏入大理寺,步履閑散,神色從容,眸色微斂,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
“本王聽聞三司推事正在查案,特來一觀。”
他語氣輕緩,微微擡眸,目光徑直落在堂中的陸淩凰身上,唇角微彎,笑意深沉:“不知陸編修,可還順利?”
陸淩凰心頭微微一凜,随即冷笑。
他竟真的來了。
她直覺告訴自己,楚珺必然不會無故現身。
他此刻站在這裡,便意味着——他早有準備。
她眯起眼,聲音冷然:“托殿下的福,下官尚算從容。”
楚珺微微挑眉,意味深長地看着她,唇角笑意不減,“那便好。”
他緩緩上前一步,目光掠過範登明和鄧冉,語調似笑非笑:“隻是不知,三司推事,可否也容本王旁聽?”
此言一出,堂中衆人皆是微微一怔。
陸淩凰緩緩斂下眸光,下一刻,她忽然擡眸,直視着楚珺,緩緩開口:
“既如此,殿下何不一同受詢?”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楚珺神色微頓,眸色瞬間沉了幾分。
“畢竟,秋狝之事牽連甚廣,而下官知曉,殿下當日也在獵場,不知殿下可願,也一并回答幾句?”
她目光沉靜,直視着楚珺,語調從容:“當日秋狝,若下官沒有記錯,是錦湘王殿下最終擊殺猛獸。”
她這一句,看似平淡,卻如同驚雷,直接将矛頭引向了楚珺!
錦湘王擊殺猛獸,這本是朝廷歌頌的美談,為何此刻被提及,竟透出幾分異樣的意味?
楚珺眯了眯眼,眼底浮起一絲隐晦的冷意,卻仍舊維持着從容的笑意:“陸編修這話,可真是讓本王有些摸不着頭腦。”
“本王當日不過是履行職責,護駕有功,陛下亦已嘉獎,陸編修今日提起,莫非有何不妥之處?”
陸淩凰神色不變,繼續道:“殿下護駕之功,自然無可置疑。但若是殿下當日并非單純護駕,而是……早已知曉猛獸将至呢?”
她語氣輕緩,卻字字帶鋒,堂内衆臣臉色微變!
——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猛獸撲珠,并非意外?!
範登明猛地擡眸,目光淩厲地掃向陸淩凰,語氣微沉:“陸編修,你這話,可有證據?”
陸淩凰斂眸,緩緩道:“證據一時難尋,但下官隻覺,事有蹊跷。”
她頓了頓,繼續道:“秋狝之事發生得太過巧合,猛獸竟身中數箭,還直撲禦駕,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是否有人刻意引導,實在耐人尋味。”
她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向楚珺:“而恰好,在場能第一時間反應并擊殺猛獸的,正是錦湘王。”
鄧冉目光微閃,低聲沉吟。範登明則是神色一變,顯然對這番話有所觸動。
若真如陸淩凰所言,那錦湘王的“護駕”,是否另有玄機?
然而,衆目睽睽之下,楚珺的神情卻未曾有絲毫動搖。他負手而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緩緩掃過陸淩凰,語調淡然:“陸編修的意思,是懷疑本王故意引猛獸入圍?”
“可惜,若要栽贓,也得有個像樣的由頭。”
他輕輕一笑,語氣漫不經心:“不知陸編修何以為證?”
陸淩凰早知他不會輕易落入陷阱,卻并未就此退讓,而是繼續緩緩開口:“若下官沒有記錯,獵場周圍的防護,由兵部負責。”
她語調微微一頓,目光灼灼:“而兵部,向來與殿下走得極近。”
此話一出,鄧冉眸色微變,範登明的臉色也沉了幾分!
楚珺的眸色終于微微一沉,然而他依舊維持着平靜,緩緩道:“陸編修的意思,是懷疑兵部有人動了手腳?”
“非也。”陸淩凰語氣不急不緩,微微一笑,“隻是兵部之事,值得再查一查。”
她話音剛落,範登明立即拱手沉聲道:“陛下曾令徹查秋狝之事,若真與兵部相關,刑部理當追查到底。”
鄧冉點了點頭,沉聲道:“确有此理。”
楚珺臉上的笑意終于淡了幾分。
陸淩凰這一手,直逼兵部。
若刑部順藤摸瓜,查到兵部防護的失誤,甚至查出有人故意在猛獸身上做過文章,那麼……
他楚珺,便再難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