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冷,時間還早,天卻快黑了,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這個班級時的感受。
要是蒲蕤熹看到我這樣說,她大概心裡又要嫌棄我這段話多麼缺乏美感,嘴巴裡還說着這樣就很好啦。
會是什麼樣子呢?算了,沒必要想這些了。
那天雖然時間還早,但人早就到了。
很多人在說話,她就安靜的坐在第一排,穿着不規則裁剪的棕色格子大衣,頭發很短,隻是能夠剛剛紮起來,是二中女生常見的發型。
一定有很多人在看她。
她自信明媚,即使是很小的自我介紹也大方得體,文采盎然——站在講台上,那是一種讓人沒法生出惡劣情緒的耀眼。
可是我卻隻能說“我叫趙星晗”,就再沒多的話可以說。
我很想像她那樣。
那時我覺得她一定是很厲害的人——其實後來也是。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沒進新班級多久她就可以和男生們稱兄道弟,和女生們打鬧談笑,可能他們都很喜歡她吧。
很熱鬧的人生,也很讓我羨慕。
其實我也很嫉妒。嫉妒她輕易就獲得了這些光芒。而我就像是我的名字那樣——一顆作為月亮陪襯的、普通的、與其他所有星星都一樣平凡的星星。
後來她告訴我說,“晗”字是天快要亮的意思,說那個時候的星星最是難得,她喜歡我的名字。
可是這是她告訴我的。她那樣好,說一些善意的謊話來安慰一顆渺小的星星也許隻是舉手之勞。
可能是我總是對誰都不冷不熱的,她對我并不像對其他人一樣熱心。班上的女孩兒們都好像有特定的圈子,我融不進去,所以隻能每天都去找從前的朋友們玩,害怕多和新班級裡面的人多相處。
我無可避免的嫉妒她又怨恨她。
嫉妒她迅速而自然融入,怨恨她明明遊刃有餘卻不願救我于水火。
分班以後班主任是快要退休的女老師,也教我們語文,富貴、典雅又美麗。蒲蕤熹說語文老師很像紅牡丹,還帶着一點攻擊性。聽說她年輕時迷倒一大片,那些情書、歡呼成為過往雲煙,她仍然綻放。
又是一個讓我羨慕的人。
我常常在想,為什麼這些天賦降臨不到我的頭上。
這不公平。
蒲蕤熹總是說心裡隻要有終點,即使遇到岔路口也不用害怕,總會走到盡頭的。可是她卻沒有說遇到不公平要怎麼辦。
可能是我沒告訴過她。
我也不想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