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竹靜不着痕迹的直起身體,長睫起落間已經變了眼神,這感人一幕——柳見星對殷不謙影響太大了,那會很麻煩,她的存在很棘手,會阻擋她的路。
擋路者,殺。
殺意起的悄無聲息,江竹靜垂落眼睫,殷不謙是一把出鞘的刀,她應該用鋒芒震懾世人,不應該沾染感情,牽挂是最多餘的東西,讓刀刃變鈍,讓腳步沉重,讓靈魂生出不該存在的期待妄想。
讓柳見星變成她回憶裡最耀眼的星辰,江竹靜浮出清淺的笑容,純良無辜。
江竹靜收斂的很好,柳見星對她的殺心毫無察覺,還生出了感激,也許如姚青弦“讒言”所言,這位新晉帝廷紅人,來自阿加星辰藥劑院的江大藥劑師也是個腦殘顔狗,對殷不謙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但确實一次又一次的救了她的命。
有她時刻關注殷不謙,總比等待官方救援好點。
渣A就渣吧,反正她也管不了,柳見星喪氣的想,這未婚妻根本就是個擺着看的花瓶,誰都知道。
殷不謙醒了,但留給柳見星的時間少的可憐,她隻匆匆見了兩面——帝廷,軍方,殷家,位高權重的人們占去了太多的殷不謙。
奔赴C區戰場,開啟一場真正的戰争,将軍百戰死,殷不謙向柳見星告别,眉眼盈滿笑意,“現在有點忙,等我回來帶你去玩啊。”
柳見星好似被什麼擊中,貧瘠的過去讓她不知道如何處理,隻任由自己的情緒變得空白,在殷不謙轉身的瞬間下意識抓住她的手。
“?”殷不謙回頭看她。
柳見星慌亂的解釋:“嗯……我有……有斯嘉麗的票……我們可以……去那裡……”
殷不謙頓感欣慰,柳見星都會自己買票了诶,真棒,“你買的?”
“不,二殿下給的。”柳見星老實的說。
沒事,那也很棒,她都會主動邀請他人了,真棒,殷不謙笑眯眼睛,“好呀,等我回來。”
沒有理由再留她了,柳見星松開手,看殷不謙離開,歸隊,與衆多戰士組成軍陣,由軍方統一運載轉移。
肅穆威嚴,制式軍服讓他們充滿壓迫感,柳見星掃過一張張臉,這大部分都不會再出現在帝星了,他們要為了帝國獻出年輕的生命,要為了榮耀而永遠的留在戰場。
太過遙遠的邊界,年年征戰的蟲族,柳見星一向對戰争毫無感覺,她生在帝星,繁華無盡的帝星,安然平靜,參加酒會,舞會,晚宴,嘗着人間極味,由金錢堆砌無比奢華的生活,戰争隻是新聞裡的一句話而已。
但她也終于有了淺淺的感知,戰争的餘波終于輻射到了她身上,那是沒有盡頭的等待,虛無看不見底,等到大霧散去,是一個活生生的殷不謙還是……
屍橫遍野的荒原,連風都要嗚咽,鮮花都無法生長的地方。
江竹靜送别軍方,她是不去戰場的,她是珍貴的頂尖藥劑師,被帝廷以軍演的名義調入帝星,但實際上軍演隻是兼職,她的本職也是最重要的作用是,為帝廷服務。
由帝廷層層審核通過,進入帝王的私人藥劑院,專研新式藥劑。
帝王每況愈下,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多的失去對權柄的控制,一面全帝國搜集醫藥人才進行緊迫研究,與死神宣戰;一面憤怒清掃異己,膽敢觸犯天威者,殺。
“柳見星,該回去了。”姚青弦固然希望殷不謙活着回來——這代表着軍功,以她的天賦才能,隻要活着回來,軍部由朱杜二分天下的天就要變了,殷氏會以誰都不能阻擋的勢頭崛起,青雲直上,什麼趙家,什麼皇子,殷不謙會真正意義上的走上政治舞台,開始翻雲覆雨——但沒有柳見星那般強烈而無法言說的情緒,她不能感同身受,遂顯得格外平靜淡然。
江竹靜遠遠的注視着她們身影,斂容肅顔,柳見星,自己與她毫無關系,沒有瓜葛,但沒有辦法。
江竹靜浮起淺而帶着涼意的笑,她五官出色,氣質優然,這寒涼無情的笑反令人生出魅色,“殺了她。”
幾不可聞的命令,自有人領命,悄無聲息的隐入人群。
衆所周知,殷不謙是一柄劍,殷老爺子以為劍柄在他手中,從此高枕無憂随心所谷.欠;帝廷以為天下權柄都在他們手裡,正謀劃着持利劍掃蕩人間,斬除所有不該冒頭的存在;世家以為是人便有弱點,曉之以利,動之以情,總有一個方法讓這柄劍為他們所用;江竹靜不想做執劍人,那太危險,她隻想隐藏在其後,打磨銳利,得到全部的數據,并将之變成自己的功績……
她隻是一柄劍,殷不謙在他們眼中甚至算不上一個人,利劍危險,可殷不謙的瞎操作蒙蔽衆人雙眼,讓他們下意識的忽略了她的鋒刃。
于是誰都沒有想到,這柄劍,她沒有劍柄啊!她就是一塊刀片,扶搖直上,刺破九天,掀了帝國這盤棋。
棋盤上制定的密密麻麻的規則讓殷不謙不爽,既如此,那就誰都不許下!
什麼帝廷,掀了它!
什麼世家,掀了它!
什麼壓迫奴役強權不公,掀了它,全都給我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