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悠悠地走到學校附近,找到垃圾桶後以一個極其散漫的姿态将豆漿罐丢進去,劃出一道完美的線條後“耶”了一聲。
丢完後溫郁莫名感覺後背有點發涼,“啧”了一聲後擡起手捂住後頸,四處張望後一陣納悶。
他怎麼覺得,有人在看他呢?
反應過來後溫郁猛地轉過身,卻見宋嶼穿着件黑短袖站在他身後,一手插在兜裡,一手提着垃圾,以一種極其怪異的目光看着他。
那個表情在溫郁看來就是一言難盡。
溫郁:“……”這就是大型社死現場嗎?
“我先說一聲啊,我是來學校的,沒打算去别的地方。”
宋嶼瞥了他一眼,也是被搞沒脾氣了。“我還什麼都沒說。”
溫郁為了化解尴尬的氣氛,主動轉移話題道:“你在這兒幹什麼呢?”
宋嶼垂下眼皮,糾結兩秒後還是實話實說了。“慕姐要轉讓店面,我去幫忙。”
“啊?她不開店了?”溫郁咋舌。“那你怎麼辦?這裡薪水應該很不錯吧。”
宋嶼淡淡地“嗯”了一聲。“再找活幹,總會有的。”
溫郁還想再說點什麼,宋嶼卻以要忙為理由表示自己要離開。
溫郁連忙表示自己也要去幫忙,還說自己欠慕灣一個大人情,怎麼也得還。
*
等二人到酒吧時,溫郁發現酒還都整整齊齊地擺在架子上,絲毫沒有被動過的痕迹。地上躺着兩個大紙箱,裡面大多是些衣服。
慕灣懶懶散散地蹲在箱子前清點衣物,聽到聲音後頭也不轉地道:“小宋,麻煩你幫我把箱子抱上車去好嗎?”
“慕姐,你真的不考慮留下?”宋嶼微微蹙起眉。
“不啦,就算不出國我也不會繼續待在榆夏,一想到那個渣男要在這裡結婚我就倒胃口。”
慕灣長出口氣後站起身後,看到宋嶼身旁那個白白淨淨的男生時微微怔了一下。
“嘿,您該不會忘了我了?”溫郁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嘁,忘了誰都可以,就你不行。”慕灣搖了搖頭。“先前你跟我打聽過宋嶼的事,這回卻變成了跟宋嶼打聽我的事,想忘了你都難。”
溫郁:“……”
“你也别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慕灣被溫郁那個表情逗笑了,勾起唇角後繼續道,“我又不介意你知道。”
“慕姐,這些酒你不打算帶走?”宋嶼的目光移向架子,這些酒有一部分是慕灣的珍藏,無論顧客開多高的價她都沒賣,現在居然一瓶也不打算拿走?
“不了,礙事。”慕灣站起身後伸了個懶腰,環視着自己盤了三年的店面,勉強将心底的不舍壓下去。“我也真是倒黴啊,歌手的夢想沒能完成,靠開店賺大錢也做不到。”
語畢,她自嘲般地笑了笑。
“小宋,喜歡什麼就去追吧。别像我一樣畏首畏尾,這太遺憾了。”
宋嶼的目光猛地顫了顫,眼底的那抹複雜和渴望被水光淹沒。最終他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并沒有把慕灣的話放在心上。
因為慕灣不打算拿太多東西,所以二人幫不上太多忙。半小時後溫郁和宋嶼幫她把紙箱子放進了後備箱裡,一切就算大功告成。
“啊,謝謝你們幫我。架子上那些酒你們處理了吧,能賣些錢。”慕灣撈了把頭發,扭扭脖子後看向二人。“來吧,為表謝意,姐請你們吃飯。”
溫郁沒想到自己還能蹭上一頓飯,指了自己大半天:“您确定說的是‘你們’?我也有份?”
“啧,我說你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兒呢?”慕灣靠在車門上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難道我還能讓你給我當免費苦力?我要是真這麼摳門,也就不至于被騙走那麼多錢了。”
提起自己的傷口慕灣似乎并不傷心,反而很平淡。
但宋嶼跟她相處的時間久了,知道掩飾是慕灣一貫的做法,但心理上的創傷沒法被抹平。
慕灣開着車将兩人栽去了一家私房菜館,點了幾道招牌菜後靜靜等着上菜,期間偶爾問問宋嶼未來的打算以及宋母的身體。
溫郁聽到這裡有些驚訝,看來宋母的身體情況不是很盡人意?
他一邊喝水一邊瞄着宋嶼和慕灣的神色,前者的表情從始至終就很平淡,後者反而一直緊鎖着眉頭,看上去比宋嶼本人還着急。
“照這麼算的話你最起碼得打兩份工。”慕灣細長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擊着桌面,竟和她口中哼出的曲子卡上了點。“不行啊,這樣一來你身體會垮的。”
“我會再想辦法。”宋嶼擡起手揉了揉眉心,眉眼間爬上一抹煩躁。
“那什麼……”一直沉默的溫郁終于開了口。“其實我缺個數學家教……”
語畢後包廂裡陷入一陣死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