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那些稀稀拉拉下淌的堕仙之血,微微蹙眉,擡眼問:“你想做什麼。”
“好戲,才剛剛開始。”
墨瑞輕笑一聲,眼中玩味漸起。
他轉動腕骨,九幽玄火鞭絞着那截破碎腰身,重重砸向濁氣漩渦。
漩渦裹挾着疾襲而來的天穹碎片撞上辛奕脊背的刹那,仙君設下護體仙咒齊齊展開,卻隻迸出幾點将息未息的星輝。
罡風在素白衣袍上裂開數十道血口,辛奕猶如被暴力撕扯的雪色宣紙,近乎被扯碎。
他的腰間露出深可見骨的鞭痕,翻卷的血肉邊緣顯出玄火灼炙的焦黑,森白的骨碴粘連着碎肉,不斷湧出的鮮血挾着金光,在殘破的素袍上暈染出詭異绮麗的血痕。
翻飛衣袂間繡紋的白鶴如他一般,傲骨折斷、殘破不堪。
血藤雖及時護住了辛奕最要緊的心脈,卻抵擋不住魔息的噬蝕,它悲哀的情緒感染着辛奕的心神,令他在劇痛和麻木衆尋到了清醒的平衡。
辛奕不願坐以待斃,他心知嗜血狂暴的魔皇喜怒無常,也懶得與他多費口舌。他試圖喚醒因反噬沉眠的劍靈,重凝長劍,卻聽耳邊傳來狂肆的嗤笑。
玄火鞭繞旋上身,整條右臂登時傳出骨骼粉碎的細密斷裂聲,他的五指無力到垂落,指尖凝結的一點劍影也随風中的星火四散。
染血的長睫顫了顫,渙散的瞳孔裡倒映着逐漸逼近的玄火,溢血的唇角竟浮起極淡的笑。
這笑若有似無,本該釋然,卻被湧出的鮮血浸透,染成破碎的漣漪。
他已經做過最後垂死到掙紮,即使自不量力,以螳臂當車。
他拖着殘身,已然盡力了。
東邊漸亮的明白透進血月的殘輝,辛奕的琵琶骨被玄火洞穿,淨潔的素白衣袍綻滿深淺不一的血漬。
血藤絲莖交縱橫織,意欲減緩寄主仙源的流逝,奈何被玄火灼焦的莖葉填補不住心口處的窟窿,攔阻不住向外淌着金紅交織的血,随着鞭梢的輕微搖動在天穹下帶出凄豔的血線。
他低垂的面容滿是血污,眉間暗紅的瘢痕外溢着殘存無幾的星茫,被周天星圖聚攏的仙源因重傷再度潰散。
束發的玉冠早已碎裂,楚臨親手攏起的長發焦枯蜷曲,浸透鮮血黏在辛奕易折的頸側,發尾懸綴的星茫玉飾與發帶随風飄搖。
彼時,遠在仙界的楚臨正與臣下斡旋,他頓感心慌,對衆臣的微詞充耳不聞。
心下的不安愈發濃烈,楚臨不顧群臣谏言,召醒周天星圖,撕開虛空跨越界域,循着辛奕的氣息尋去。
身披北鬥七曜搖光星輝趕來的楚臨望見的,便是如風中殘燭、搖搖欲墜的辛奕。
昔年意氣飛揚的谪仙,眼眸半睜、神采灰暗,如破損的人偶在狂風中搖晃。
染血的唇瓣微微翕動,似要同來人說些什麼,捆縛纏身的長鞭尾梢卻一收緊。
嘔出的血沫裡摻着内髒碎末,順着瘦削的下颚滴落在玄火鞭梢,瞬間蒸騰為腥甜的霧氣,刺激着遠處楚臨的神經。
墨瑞心念一動,遙見天邊星輝大綻,神色漸漸趨癫瘋,迎風而立,狂笑不止。
“你終于來了!”
楚臨身周星輝大耀,幾乎目眦欲裂、恨意滔天。
“魔——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