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種程度的詭物,打起來還不如鬼林裡的那隻堕仙有意思。
用不着她親自動手,丢給冥火和鎖鬼鍊嬉耍即可。
由菌絲和血藤操控的軀身如同腐朽的人偶,以一種扭曲的姿勢趴伏在地,頭顱緩慢地轉動,狂嘯着朝李月息撲去。
鎖鬼鍊瞬間沖出,銀鍊骨鈴震出的音波将飛撲而來的詭異身影凝滞在半空。
膨脹如球的腹部爆裂開來,數千條菌絲血藤交纏的出手噴射而出,直朝李月息面門攻去。
菌絲和血藤不自量力的冒犯令冥火感到極端憤怒,幽藍的火焰猛然大漲成如日般的橙紅,将觸手悉數燒成灰燼。
鎖鬼鍊趁機如巨蟒般纏絞住靖狂畸形的軀體,鍊身上镌刻的繁雜咒文攀附上鼓脹的皮膚。
被束縛的四肢突然增生出六對如蜘蛛腳足的藤肢,還未等完全成型就被鎖鬼鍊勒斷。
墨綠的液體如膿瘡破裂般噴濺,冥火百般嫌棄,不情不願地分出一縷黯淡的火焰,将飛濺的惡臭綠色液體舔舐殆盡。
第三根鎖鬼鍊鑽破靖狂脖頸時,他破碎的眼球忽的彈射而出,由菌絲牽引着襲向李月息的面門。鎖鬼鍊末端陡然生出一張骷髅大口,将腐肉連同碎骨吞入腹中。
【難吃死了。】
李月息聽到鎖鬼鍊抱怨說。
【就是就是。】
冥火難得附和和自己一向不對付的鎖鬼鍊。
“速戰速決。”李月息将往後退的冥火推了回去。
徹底收緊的鎖鬼鍊将如水球般軟彈的人體勒成紡錘狀,皮膚下蠕動的血藤在強壓和鬼氣的萦繞下被壓縮成團,在皮下聚成數十個逃竄的鼓包。
等每個鼓包膨脹到極限,鎖鬼鍊頭端重塑成尖錐精準地刺入。
血藤黏連着大量的菌絲和黏液爆出,還沒落地就被冥火炙烤蒸發,在空中驚恐地消散。
最後一個鼓包在後頸處炸裂,靖狂的身軀如漏氣皮囊般癱軟在鎖鬼鍊間。
鎖鬼鍊仍保持着絞殺的緊繃狀态,将那張淅淅瀝瀝滴着血水的皮囊拎起來微微晃動。破損的洞眼裡滲流出混合着菌孢和碎芽的黑血。
冥火躊躇着,它本該用火苗徹底除盡這軀體内殘留的絲藤和菌絲,但它不确定眼前這張皮是不是還活着,是否能夠經受住冥火的灼燒。
幽幽燃燒的藍火朝李月息投去求援的眼神,碩大的兩隻眼像是兩個巨大的藍色的燈泡,盛着晃蕩的螢火模拟人類水靈靈的大眼,顯得有些滑稽。
【主人~】
冥火矯揉造作的聲音在李月息腦海裡響起。
【你看這皮……這人是不是沒救了呀?我怕我把他燒糊了诶。】
鎖鬼鍊也顧不得嘲笑冥火,再生能力強悍的菌絲為血藤提供了養分,再次瘋長,黏膩地纏上了它的鍊身。
【啊啊啊——】
鎖鬼鍊尖利悠長的尖叫聲震得李月息一個頭兩個大。
【這些東西真的好惡心!我髒了,我不幹淨了,嗚嗚嗚……】
李月息微不可查地輕歎氣,晃了晃腕間銀鍊,絲絲縷縷的鬼氣漫溢開來。
她将冥火和鎖鬼鍊收回,靖狂稀爛的身體像是一顆七零八碎的肉凍,掉在了床上。生出智慧的血藤和菌絲察覺到危險,拼命鑽回那張皮囊内。
癟平下去的腰腹再次鼓脹起來,鬼氣蹭了些冥火的焰苗緊随其後,鑽進靖狂的體内。
紮根在神經與血管中的噬血絲藤被鬼氣撕咬,每根藤蔓帶着黏連的神經束,哀泣着退出靖狂的體内,碎骨在怨鬼的哀嚎中重新拼接,筋絡在冥火的遊走間焊接如新,破碎攪渾成漿糊的髒器在暗紅咒文的包裹下重生、複位。
薄透的皮膚下,幽藍的火光明明滅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