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楊爺爺撐着手爬起來,癫狂不甘道:“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還要為我兒報仇!他從小就勤奮刻苦,從沒有一日懈怠,馬上就要成神了,憑什麼讓他去送死!”
壯漢也有家人軟肋,他揮起的擀面杖遲遲落不下來。
鄧執事的妻子見他不下手,手扶着腰,忍着劇痛就要去拉跪在地上的楊婆婆。
此時一位妖精從龍王殿那邊追來,看見前面走廊僵持着,而背對着他站着的人手摸到後腰,似乎要攻擊他的鄰居,他立馬抽出鞭子全力一擊。
鄧夫人還沒邁開步子,突然背後劇痛,她被什麼抽飛至半空,轉了幾圈重重摔在壯漢的面前。
妖精笑道:“大老粗,我救了你一命,明日我要補覺,你替我看會兒攤子。”
壯漢退後幾步,看着腳下嘴冒鮮血的婦人說不出話來。
龍王殿院中已經浸了厚厚一層鮮血。
進攻的龍城居民來數衆多,從不戀戰,受了重傷就趕緊退位讓其他人上,所以雖說他們流的血最多,但還沒有誰死了。
越神宗衆人皆是傷上加傷,每一個人至少死亡兩次。有的無奈地看着自己的靈魂,不受控制地脫離肌無完膚的殘破身軀,魂飛魄散;有的在絕境中激發極大潛能,複活三次四次後,死而無憾地消亡;餘下幾人仍在不懈戰鬥。
鄧執事渾身血淋淋的,宛如從屍山屍海中爬出的厲鬼,一揮殘劍砍下妖怪的腕足,正當他揮第二劍的時候,一道熟悉溫婉的聲音,穿過一片打打殺殺,響在了他的耳邊。
“夫君,我先去了……”
鄧執事雙眼瞬間流出血淚,悲痛大喊:“夫人!”
他放棄後面複活的機會,燃燒神魂,迅速砍斷被章魚腿纏住的左手,擊退敵人,尋聲飛去。
其餘幾人為他斷路。
鄧執事在一間偏房找到了三人,他奔跪至妻子身邊,死不離身的佩劍砰的一聲砸在地上。
他顫抖着雙手去探妻子的鼻息,早已無力回天。
血淚滴在婦人青紫的嘴唇,綻開幾朵紅色的淚花,好像婦人最喜歡用來點綴唇妝的紅色長壽花。
“是誰!”鄧執事拾起地上的劍,啞聲道。
楊婆婆擦了擦淚,哽咽道,“就是那些……追殺的人,你夫人剛咽氣,你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救她肚子裡的孩子。她……她死都要護着的呀……”
他本想手刃敵人,送走兩位老人就随妻兒一起團圓,可聽到楊婆婆這樣說,又怎麼能忍心看着妻子功虧一篑。
他雙手不住地顫抖,咬咬牙破開了妻子的肚子,裡面面色青紫的嬰兒突然間呼吸到了空氣,立馬大哭起來。
鄧執事單手抱出孩子,喉間湧動,悲痛欲絕,嘔出了幾口紅色的碎肉。
他背後,雙目通紅的楊爺爺手握匕首,正要捅死這個害死他兒子的兇手,卻被楊婆婆擋住,兩人争執間,匕首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鄧執事不多的神魂被驚動,神志恢複了片刻清明,他搖搖晃晃地起身,含糊道:“武器,拿好,孩子。”
楊婆婆紅腫着眼睛接過他手裡的孩子,趕緊用外衣包裹住。
鄧執事來到渾身顫栗的楊爺爺面前,他撿起了那隻普通的匕首。
匕首在他碰到的瞬間,就被流出的鮮血染紅,鄧執事發揮神技,将自身的靈根和剩餘靈力注入匕首中,幾息後匕首成為了一件地級法寶,可攻可守。
楊爺爺顫抖着擡起手,他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接過仇人遞過來的匕首,天人交戰間,閃着紅光的匕首已落入手中。
楊爺爺雙眼通紅地看着仇人艱難地撲倒在地上的夫人身上。
恍惚間,他聽到仇人說了一句話:
“就拿,我們開刃吧。”
楊爺爺聽得不是很真切,楊婆婆抱着孩子走到門口,泣聲喊道:“報仇啊!快動手!”
紅色匕首生澀地揮向地上的兩具屍體,頃刻間化為紅色灰燼。
龍王殿打殺聲漸熄,兩位老人抱着孩子,在一妖一人的注視下逃出了龍王廟。
龍王殿前院中,圍攻的衆人衆妖看着院中複活了九次的最後一個敵人,手裡的攻擊遲遲落不下去。
一位手持砍刀的老婆婆用手肘碰碰旁邊的蛇妖,“快,你一口毒液噴死他!”
蛇妖扭身幾下用蛇眼盯着老太婆,“你怎麼不用刀砍死他?”
老婆婆怎麼下得去手,她都砍了對方好幾次了,脖頸那處都快身首分離了。這家夥死了幾次就爬起來幾次,饒是心狠如她也有點于心不忍。
其他人和妖同樣被震驚到了,心想這越神宗的人也太頑強了吧,有這樣的人才在,難怪連龍王都能殺死。
見沒有人攻上來,中間那根血淋淋的殘破人棍譏諷道:“來啊!我越神宗弟子句北!看你們如何殺死我!”
衆人衆妖見他紅血當衣,杵着沒掌且長短不一的兩隻腳颠簸向前,紛紛後退。
句北仰天長笑,“你們這群懦夫!”
人群中的章魚怪道:“我才不是懦夫!我隻是敬你是條漢子!”
其他人和妖紛紛點頭附和,“你若不再越神宗,我們定會成為摯友!”
“可惜了,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