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青石小巷安靜又忙碌,附近挑擔的、擺攤的、有鋪子的人和妖,都是一言不發埋頭苦幹着。
龍城大多數居民都遵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隻有少數的例外。
比如那隻辛勤勞作一晚上的長毛橘白,此時正打着哈欠逆行回家補覺。
周圍?阒無人聲,剛蘇醒的金歸宇,一度以為自己到了地府。
而看着眼前熟悉的環境,感受身上的冷意以及輕微痛楚,金歸宇知道自己還活着。
也許真的是阿婆在天保佑,也許是那顆珠子的殘餘,總之他現在沒死。
渾身除了有些酸痛外,沒有其他難過的地方。
好險,又撿了一條命。
金歸宇感覺臉上癢癢的,他雙手撐在毯子上坐了起來。
微風一吹,他冷得瑟瑟發抖,趕緊裹緊了毛毯。
奇怪,躺着的時候感覺全身除了腦袋,其他地方都冷;怎麼坐起來後,腦袋反而更冷了?
身上的碎花毯子上方被他昨天流的血侵染,變得又腥又硬,他換了一頭繼續裹着,此時幾滴水落在了毯子上。
金歸宇盯着水滴,坐着來了個180度旋轉,眼前的水窩隻有一層淺淺的餘水。
他以為腦袋濕漉漉的是被血浸的,原來是頭砸在了水窩裡,被這溫水泡的。
金歸宇看着水窩好笑,還真是腦袋大小。
他用水清洗了臉龐,幾隻搬血塊的螞蟻被水沖刷下來,落在枯草上逃走了。
等低血糖帶來的眩暈感消失後,金歸宇起身披着毯子向青石小巷遠方跑去。
雖說昨天那些惡人以為他必死無疑,但是保險起見還是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想到那根詭異的紅線,似乎是根據他的血液找到他的蹤迹。
他不可能将全身的血液放完,那就隻有逃得越遠越好。
想到這兒,金歸宇抓緊時間逃之夭夭。
……
獨成一界的海月洋天之中,夭艽在自己的龍洞裡面,望着爪子發呆。
幾個時辰前,他使用龍氣施展破界之術,準備去龍城上任,然而中途卻出了岔子。
當時破界之後,他将爪子探出虛空,瞪着一隻金光璀璨的龍眼向破口望去,忽地一顆人頭砸向自己,龍爪吃痛,他也被砸回了海月洋天。
破界術成隻在彈指間,錯過了時機就得再次起術。
不過,夭艽發呆這麼久,可不是想着重新破界。
他在琢磨怎麼以此為借口,向族長賴掉這份萬龍嫌的差事。
磨磨蹭蹭後,他動身了。
龍族宮殿中,族長剛聽完夭艽的卸任理由,就立馬回絕了他。
龍族族長義正言辭道:“不行!龍城龍王之位已空百年,若再無龍王上任,龍城将不受我族控制。若是被他族占領驅散龍氣,屆時龍族再想回到古神大陸,堪比登天!”
夭艽實在不理解:“登天有什麼難?我們還在天上放洋呢!”
他生下來就在海月洋天,這裡一切都完備,龍族生活得很安逸,“為什麼非得回到古神大陸,那裡有什麼你念念不忘的?”
龍族族長氣得吹胡子瞪眼,罵道:“登天隻是一個比喻!古神大陸是我們的起源之地,龍不能忘本!”
夭艽翻了個白眼,這幾萬年來,隻有龍城上任的龍王回去過,其他龍樂不思蜀,誰想回去?
他抓了一條清蒸桂魚,耍賴道:“我不管,我破界之後又被砸了回來,這是天道不讓我去。”
龍族破界之術,隻會開在對施法之龍最安全的水域,以往還真沒出現過夭艽這種被砸回來的情況。
龍族族長細問道:“你可看到砸你的人頭是什麼樣的?”
夭艽回憶,“圓圓的,黑黑的,硬硬的”,他另一隻爪子攏起,“正好這麼大。”
龍族族長無語,一點兒有用的信息都沒有。
他直接忽略,下了逐客令:“吃完這條魚,盡快破界上任。”
夭艽惡狠狠地嚼碎了魚骨,掙紮道:“就不能派其他龍?”
龍族族長冷漠道:“龍族最後一條祖訓,萬龍比試榜尾擔任龍城之王,維系兩界,比試後恢複八成即刻上任。”
夭艽聽完怨氣沖天,他是龍族最小的一條龍,剛滿百歲成年,就被拉去參加比試,他修煉不過百年,怎麼比得過那些老妖怪?
這純純是欺負他年紀小!
夭艽還在憤慨,族長猛得一爪子拍向斯文吃魚的夭艽,厲聲道:“而你,已恢複到九成還在想法拖延!”
夭艽被打得跳了起來,嗷嗷直叫。
拖延至九成确實是他不對,但之前都沒追究,此次秋後算賬實在是小氣!
龍族族長一驚,剛他接觸到夭艽,探其龍氣,确實少了一成。
龍族破界之術,隻有成年龍至少擁有八成龍氣時才能施展,用一次,剛好消耗施法之龍一成龍氣。
夭艽沒騙他。
實在稀奇。
不過還是讓夭艽盡快上任要緊。
夭艽在族長的眼神逼迫下,一口吞了桂魚,慢吞吞的施法破界。
無可奈何,若他不去,一是違背祖訓要受罰,二是其他龍為了避免差事落在自己頭上,也會想方設法強龍所難。
“唉”,夭艽歎息:“吃苦受累的總是新人。”
……
金歸宇忍饑受餓一路上狂奔,終于在路過一顆果樹的時候,沒忍住停了下來。
果樹上挂着密密麻麻的金黃果子,個個飽滿。
金歸宇歡喜地靠近果樹,清風飄過,帶來一陣果香。
“聞着好像檸檬味兒。”金歸宇自言自語道。
他伸手摘了一顆聞了聞,一股清新略帶刺激的香味兒撲鼻而來,确實是檸檬。
就問這麼一下,金歸宇嘴裡口水泛濫,等他費力撥開外皮,口水一下子從嘴角流了出來。
真的要吃嗎?金歸宇看着手中飽滿的果肉,一時下不去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