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并不了解伊甸這座城市發生了什麼,也并不明白精靈們關于新王與舊王之間做了什麼決斷,但是面對一位看上去快要崩潰的精靈,伊夏河沉默了幾秒,還是不自覺微微歎息一口氣。
伊夏河的眼神認真地看着那位哭泣着,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的精靈伊恩:“我并不想成為這裡的王,對于你們的事情我也并不了解,但我認為,遇到困難隻是抱怨和哭泣,并不能改變什麼。”
捂着臉頰的伊恩抽泣着,他緩緩放下自己遮着臉頰的手指,漲紅的臉頰之上是一雙充滿了水汽的眼眸,這位看上去和人類少年差不多的精靈用他那雙滿是水霧的眼睛看着對面神色認真的伊夏河……一種莫名的羞恥出現在伊恩的心中,伊夏河所說的話語确實讓伊恩明白,自己這樣做,這樣抱怨和哭泣,簡直太過醜陋了,伊恩明白,自己隻是在無能狂怒罷了。
伊恩隻是仗着自己是前王子,用亞德裡安他們對于他的尊敬,而在吵鬧罷了。
就像是個……無理取鬧,吵着要糖果的孩子一樣。
所以伊恩慢慢止住了自己的眼淚。
伊夏河看看神色有些糾結的亞德裡安和一群衛兵,又看看眼前這個眼睛紅彤彤的前精靈王子伊恩,伊夏河的臉上泛起無奈的神色:“亞德裡安,伊恩殿下,請進來吧,讓我們把事情說說清楚。”
伊恩的臉色有些難堪,但還是跟在亞德裡安的身後,走進了大廳。
大廳之内,密涅瓦在看見伊恩的時候,微微愣了愣,她在見到伊恩有些期待的目光時,微微側過頭,将目光偏過,伊恩期待的目光很快失落了下來,伊夏河則坐在了椅子上,看向剛剛走進來的阿爾維斯,點了點頭。
紅發的騎士依舊維持着身着部分铠甲的姿态,但好歹沒再穿着昨天的衣服和内襯,阿爾維斯那張擁有所有“美德”的臉看向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伊夏河,睫毛半垂,臉上緩緩勾勒出一個微笑。
頭發鮮紅的阿爾維斯依舊握着他的豎琴,在維維娅警惕的目光之下,将椅子搬運到了伊夏河的旁邊,就這樣旁若無人地親近着伊夏河……當然阿爾維斯還沒有GAY裡GAY氣到明目張膽的地步,這位紅發的騎士隻是規規矩矩地坐着,握着豎琴,低下頭劃過琴弦,感受着現在這個似乎有些尴尬的氛圍。
“抱歉……吾王,伊恩殿下是……”密涅瓦感受着寂靜尴尬的氛圍,猶豫再三還是開口了:“伊恩殿下是前王儲,但吾神阿芙若拉雅已經将目光從前任王族的身上收回,雖然已經被廢除,但伊恩殿下終究是我們看着長大的……抱歉,如果您需要,我們可以另外安置伊恩殿下。”
貝齒咬着下嘴唇的密涅瓦依舊穿着如同塔夫綢一般材質的裙子,美麗纖細的身軀是确确實實的氣質出塵,這位精靈女神的祭司的目光略過伊恩變得難堪的臉色,雖然對待前任主人這樣似乎有些無情,但密涅瓦終究是為整個伊甸,是為所有生活在伊甸的精靈們考慮着。
況且,身為阿芙若拉雅女神的祭司,密涅瓦并不對王族效忠,密涅瓦是女神的祭司,她隻對女神的神谕負責。
伊恩的臉色逐漸變得難堪起來。
伊夏河的目光微微有些遊移。
“這些事情和我無關。”
伊夏河的聲音清脆,他神色認真地看着密涅瓦:“無論你們怎麼對待伊恩也好,你們想要怎麼做,都和我無關,我的任務是去往深淵殺死那位魔王,成為你們的王,并不在我的任務菜單之中。”
“可是!”密涅瓦有些着急:“吾神說過,您是注定的天選之王!吾神的神谕從不出錯!”
伊夏河隻覺得,自己像是在對牛彈琴。
他一直說,自己不想要成為伊甸的王,對于成為一群精靈的王也并沒有興趣,但無論密涅瓦也好,亞德裡安也罷,這些精靈們都自顧自地把他當成他們的王,并且對于他反駁的話語視若罔聞。
所以現在,伊夏河覺得有點心累。
維維娅站在伊夏河的旁邊,這位仙女看着尴尬的氣氛,開口道:“……不如先吃飯吧?剩下的事情一會再聊……”
确實,現在肚子都沒填飽。
但伊夏河并沒有吃東西的心思,他站起身,拒絕了侍女和維維娅的跟随,就這樣轉身離開。
密涅瓦有些擔心地看着伊夏河的背影:“……吾王,您對于王宮并不熟悉……!”
伊夏河很快離開了,背影都看不見了。
阿爾維斯握着琴,擡起頭,湛藍色的眼眸之中是如同堅冰一般的寒冷。
紅發的騎士也離開了。
密涅瓦有些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臉頰,亞德裡安伸出手,将手搭在密涅瓦的肩膀之上。密涅瓦感覺到亞德裡安的安慰,有些痛苦的聲音響起:“抱歉,就算身為吾神阿芙若拉雅的祭司,但我終究還是個新手……我連讓新王回心轉意,接受我們效忠的事情都做不好……我真是個廢物。”
所有人都離開地差不多了,密涅瓦才終于顯露出一絲脆弱來。
亞德裡安冷硬的聲音罕見地帶着些安慰的意味:“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如果新王确實不樂意讓我們效忠……看起來伊甸的衰敗是注定的命運。”
“況且,”亞德裡安頓了頓:“我們奉那位彌賽亞為王的心思,本來就不純潔,我們需要那位彌賽亞身為天選之王的氣運來挽回伊甸的衰敗,但有些事情是無法強求的,安心吧,密涅瓦。”
亞德裡安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