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碎裂聲炸響的刹那,馬芷瑤的指甲深深掐進蓮花銅牌邊緣。
機關樞紐在供桌底部發出齒輪咬合的咔嗒聲,十八羅漢像的眼珠齊刷刷轉向正南方位。
"坎水位!"她踹開滾到腳邊的香爐,青銅爐蓋旋轉着壓住地磚縫隙裡冒出的毒煙。
那毒煙散發着一股刺鼻的氣味,讓人呼吸困難。
王逸塵的劍鞘橫掃過供桌下方,将最後三根繃直的牛筋弦齊齊斬斷。
整座大殿震顫着歸于平靜時,小翠荷包裡漏出的金粉恰好鋪成北鬥七星的形狀。
江湖女俠用紅绡纏住房梁蕩下來,靴底在青磚上擦出兩道焦黑痕迹:"這廟比南疆蠱王的腸子還曲折。"她話音未落,佛龛後方突然傳來木魚敲擊聲。
那聲音起初細如蚊蚋,轉眼就震得梁柱簌簌落灰。
王逸塵突然按住馬芷瑤後頸将她撲倒在地。
三支淬毒弩箭擦着他發冠釘入供桌,箭尾綁着的黃符無風自燃,燒出腥臭的墨綠色火焰。
十二名黑袍人從坍陷的地磚下魚貫而出,袖口繡着的血色蓮花與馬芷瑤掌中銅牌如出一轍。
"退守坤位!"馬芷瑤抓起香灰撒向沖在最前的教徒。
灰燼觸到對方衣襟頓時爆出火星,同時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江湖女俠的紅绡卷住兩人脖頸甩向東南角的銅鐘。
鐘聲轟鳴震落瓦片,恰好擋住第二波箭雨。
小翠突然尖叫着指向佛龛:"小姐看那蓮花!"供桌上殘留的血迹正順着蓮花紋路逆流,在銅牌表面凝成詭異的漩渦圖案。
沖在最前的黑袍教徒突然僵住,七竅中湧出與銅牌表面相同的暗紅色液體。
王逸塵的劍鋒劃過三個教徒咽喉,溫熱的血濺上馬芷瑤顫抖的睫毛。
她趁機滾到佛龛側面,發現蓮花銅牌正在瘋狂吸收四周血迹。
當最後一道血線沒入銅牌中央時,黑袍首領突然發出非人的嘶吼,手中骨杖重重杵向地面。
"他要喚醒地宮裡的東西!"江湖女俠揮劍劈開兩個攔路教徒,紅绡卻被骨杖頂端的銅鈴絞住。
小翠抓起供桌上的燭台砸向銅鈴,燭油潑在黑袍人臉上頓時騰起青煙,還伴随着一股燒焦的氣味。
馬芷瑤的裙擺被刀風割裂時,她看清了黑袍首領腰間懸挂的青銅鑰匙。
那鑰匙柄端刻着的九瓣蓮紋,正與她藏在袖中的半塊絹布圖案嚴絲合縫。
王逸塵的劍尖刺穿三個教徒組成的防線,卻離那首領始終差着半尺距離。
"兌位三步,巽風轉向!"她突然抓起銅牌按向正在滲血的牆壁。
蓮花紋路與磚縫裡的血線連接瞬間,整面牆突然向左側平移三尺。
黑袍首領猝不及防被機關卡住右腿,骨杖脫手砸碎了供奉的彌勒佛像。
馬芷瑤撲向滾落的青銅鑰匙時,後心突然襲來刺骨寒意。
王逸塵的劍鋒後發先至,将偷襲的彎刀連同教徒手腕齊齊削斷。
她趁機扯下鑰匙塞進袖袋,指尖觸到鑰匙表面凸起的篆字時,突然被黑袍首領噴出的血霧糊住眼睛。
"小心傀儡絲!"江湖女俠的紅绡纏住馬芷瑤腰身将她扯離危險區域。
黑袍首領的屍體轟然倒地,四肢關節處竟連着數十根透明絲線,此刻正如活物般在地面蜿蜒爬行。
小翠将整包香灰撒向絲線,灰燼觸及之處頓時燃起幽藍鬼火。
當最後一根絲線在火焰中卷曲成灰時,馬芷瑤摸到青銅鑰匙内側的凹痕。
那形狀分明與她頸間不知何時浮現的血痕完全契合。
王逸塵突然抓住她手腕,劍尖挑開她耳邊碎發——三寸長的傀儡絲正懸在她頸動脈上方微微顫動。
"這鑰匙在吸我的血。"馬芷瑤盯着鑰匙表面逐漸飽滿的蓮花紋路,那些暗紅色脈絡正順着青銅表面的溝壑緩緩流動。
江湖女俠用劍尖挑起黑袍人的面罩,露出底下布滿咒文的青灰色面皮:"這些不是活人,是養了三十年的血傀。"
地宮深處突然傳來鎖鍊崩斷的巨響,整座雲隐寺開始向東南方向傾斜。
小翠扶着供桌勉強站穩,發現地磚縫隙裡滲出的不再是黑水,而是粘稠的猩紅色液體。
王逸塵的劍鞘突然發出蜂鳴,鲨皮鞘面上浮現出與銅牌相同的血色漩渦。
馬芷瑤将鑰匙按進佛龛底座的蓮花凹槽時,聽見自己頸間傳來細微的撕裂聲。
一滴血珠順着鑰匙紋路滾入機關深處,在黑暗裡點亮了三十六盞長明燈。
燈光映出牆壁上密密麻麻的命格圖譜,其中三條朱砂繪制的軌迹,正與她袖中絹布上的批命嚴絲合縫。
當最後一聲齒輪轉動消失在地底,江湖女俠突然用劍柄敲碎供桌下的青磚。
磚石碎屑中露出半截青銅羅盤,盤面磁針正指着馬芷瑤心口劇烈震顫。
小翠想要伸手去撿,被王逸塵用劍鞘擋住:"别碰,這是逆命盤。"
馬芷瑤摸到頸間結痂的傷口,發現那血痕形狀竟與蓮花鑰匙完全吻合。
她轉頭望向正在崩塌的廟門,看見晨光穿過濃霧照在青銅鑰匙上,盤踞在蓮花紋路中的血線突然開始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