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彩聲驚飛檐角銅鈴,銅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馬文才突然踹翻了檀木憑幾,臉上露出憤怒又嫉妒的神情,他高舉着從藏書閣偷來的《臨安雜記》,指着其中某頁大叫:“這分明是抄錄顧炎三年前的舊作!”他的内心充滿了不甘,他嫉妒馬芷瑤的才華,想要通過誣陷她來挽回自己的顔面。
滿場嘩然中,林婉兒突然指着馬芷瑤驚呼:“王公子箫上璎珞怎會在她腕間?”衆人這才發現,少女皓腕纏着的金絲縧,正與王逸塵紫竹箫墜着的流蘇成對。
馬芷瑤撫着腕間璎珞輕笑,臉上充滿自信,她的聲音清脆而堅定:“文才哥哥可知‘用典’與‘化用’之别?在如今的文壇,用典和化用是常見的創作手法,古人作品更是我們汲取靈感的源泉。”她突然轉向院長,“您當年批注《臨安雜記》時,是否在‘燈火如晝’旁寫過‘此景易繪,此情難摹’?”
老院長顫抖着接過古籍,那紙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果然在夾層尋到泛黃批注。
王逸塵此時起身,将紫竹箫橫在案上:“諸位可見過用雀目石粉調墨?”他展開詩稿,月光下墨迹竟泛出與銀雀钗相同的幽藍。
“那日藏書閣...”馬芷瑤話未說完,馬文才突然抓起硯台砸向青石地面,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瘋狂和絕望。
飛濺的墨汁眼看要污了院長衣袍,卻被王逸塵旋身用箫管擋下。
衆人這才看清,紫竹箫刻着行小字——“贈阿瑤”。
夜風卷起滿地詩箋,那詩箋在空中飛舞,發出沙沙的聲響。
馬芷瑤彎腰拾起片沾着靛青顔料的楓葉,楓葉的紋理清晰可見,觸感有些粗糙。
王逸塵的沉香氣息忽然籠過來,那香氣淡雅而迷人,他指尖拂過她袖口墨漬:“姑娘那日說‘墨分五色’,可還缺了松煙青?”
潭中星月被遊魚攪碎的刹那,有人看見馬二公子将半截焦黑松針碾入泥中。
他袖袋裡藏着的灑金箋露出半角,依稀能辨“事不過三”的朱砂批注。
暮色浸透青磚,青磚的顔色變得深沉而凝重。
馬文才從袖中抖出的信箋正巧落在硯池旁。
染着胭脂的薛濤箋上,“顧炎手書”四個字被燭火映得忽明忽暗,那搖曳的火光跳動着,末尾的梅花印卻洇出可疑的朱砂紅。
“諸位請看!”他抖開信紙時,手背上青筋暴起,臉上露出一絲得意又緊張的神情,“三年前顧公子送給我的書信裡,分明寫着‘無燈無月’的句子!”
王逸塵忽然輕輕敲擊箫管,那清脆的敲擊聲驚起案頭兩隻墨蝶,墨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馬芷瑤俯身拾起飄落的楓葉,葉脈間殘留着靛青的松煙,那松煙的氣味淡淡的。
她的表情從自信變得略微緊張,但很快又恢複鎮定:“文才哥哥可知道,松煙墨要在窖中存放三年才會泛藍光?”她将葉片覆蓋在信箋落款處,新墨的烏黑與舊印的朱紅頓時界限分明。
林婉兒正絞着帕子想要開口,忽然看見小翠捧着鎏金香爐從屏風後轉出來。
那香爐散發着淡淡的香氣。
小丫鬟清脆地說道:“二少爺昨天不是讓奴婢把這爐子送到西跨院嗎?爐灰裡還埋着半截刻有‘顧’字的印章呢!”
滿堂哄笑中,院長顫抖着舉起那本《臨安雜記》。
發黃的批注頁沙沙作響,露出夾層裡半片蝴蝶箋——正是二十年前他與顧炎在臨安唱和的真迹。
王逸塵忽然用箫管挑起馬芷瑤腕間的璎珞,月光穿過雀目藍石,在信箋上投下一個清晰的“瑤”字。
“事不過三。”馬芷瑤輕輕撫摸袖口的墨漬,指尖沾染的松煙青在燈下流轉,如同星河。
馬文才踉跄後退時撞翻了青瓷花瓶,藏在袖中的灑金箋飄然而落,朱砂寫的“三”字正巧浸在潑出的茶湯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