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人呢,這麼膩歪也不嫌害臊。”
煉玲珑小聲嘀咕幾句,沈意之懶得與她計較,向煉祯問道:“昨日造訪,煉祯哥哥不在,原來也是要随大軍出征了。”
蕭勿仍将沈意之攏在懷裡,用隻有兩人的聲音問道:“你昨日去國公府了?做什麼?”
“等你回來再告訴你。”沈意之也小聲回答。
煉祯向前拱手,淡然道:“見過王妃,煉祯此次随殿下前往邊境,便是要去駐守白馬道,今後也許就不回來了。”
沈意之心中怅然,若不是自己一心想改變沈毓栖的命運,為她尋這樣一個好歸宿,也不會害得煉祯下此決定。
難怪國公夫妻倆心中不滿,但如今的結果,想必國公應是欣慰的。
“白馬道風大夜寒,保重好自己。”沈意之客套道别,卻感覺到攏在自己身前的手,把她往一邊帶了帶。
沈意之扭頭看向蕭勿,蕭勿眼底閃過一絲不悅,又轉瞬即逝,唇邊漾出一抹笑意,“夫人從未去過白馬道,如何知道白馬道風大夜寒?”
“白馬道位于屋啟邊境的陰山口,自是……”寒冷,沈意之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前世有一年冬季來得早,持續時間長,連京都也難逃寒潮,街頭小巷都偶然能見凍死骨。
雁北更是遭到數十年一遇的寒災,因白馬道長期關閉,雁北子民糧空草空,更無過冬避寒的衣物,人畜死傷慘重。
“自是什麼?”蕭勿離得近,聲音也不大,但沈意之卻被吓了一跳。
她立即轉身拉了拉蕭勿的領子,道:“夫君,我有話要與你說。”
而此時,韋厭從前方策馬疾馳回來,在馬背上大喊:“殿下,時辰不早了,該走了。”
蕭勿看了眼送到唇邊來的沈意之,又在她唇角上輕輕印下不舍的一吻,“回來再說。”
便轉過頭去,不再看這邊,于隊伍最前方去一聲令下,所有方才站着閑聊的士兵們整備,和隊伍一側的煉祯都上馬去。
“哥,保重身體!”煉玲珑朝煉祯的方向喊道,煉祯朝煉玲珑揮了揮手。
不消片刻,馬蹄聲陣陣,這裡隻留下了揚起的灰塵,和被留在京都的人。
雲霜這時候帶着披風過來給沈意之披上,“小姐,走吧。”
煉玲珑上了馬,小腿一夾馬腹,道:“别看了,再看也不會倒回來。駕!”
日頭初升,沒有了剛才那陣寒露之感,沈意之任由雲霜為她将披風系好,大軍走過後留下的風,仍朝這邊烈烈吹着。
從那個方向吹過來的風,仿佛還帶了隐隐的戰火氣息。
-
沈意之走後孫尋舞便離開了,直到她回來,也沒見到孫尋舞,沈意之知道她不會耽擱正事,但總覺心裡不安。
這份不安持續到一位熟人造訪後。
那是莫允修身邊的親信,曾在尊州為沈意之送過藥。
雲霜來通傳後,沈意之便又換了身衣服,沒告訴蕭陸,悄悄跟着親信,去了花鴨巷。
一路上,沈意之問他,莫允修為何會失蹤,又為何此時現身,他親信一律隻答:“我家大人會親自回答夫人。”便再無他話。
他将沈意之帶上之前來過的包房門前,攔住了雲霜。
“這是什麼意思?”沈意之神色帶了不耐煩,莫允修親信将腰彎得更低了。
他小心道:“大人一人在裡面,請夫人放心,大人說,隻是想說些體己話。”
“小姐。”雲霜擔憂,她覺得莫允修一直都對沈意之不懷好意,若有人還好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怕是會惹人非議。
先前是經過蕭勿的允許,這一次,沈意之沒帶蕭陸,又将她隔絕在外,她實在不放心。
親信似是知道雲霜的顧慮,寬慰道:“這家店裡都是自己人,不會有人将今日之事傳出,還望夫人成全一下大人。”
他怕沈意之還是不願,又道:“大人這段時日有了心結,今日突然要見夫人,小的猜想,說不定大人心結的症結,便在夫人這裡了。”
“好了。”沈意之怕他越說越離譜,她便解了披風,遞給雲霜,将她拉到了一邊,“雲霜不要擔心,若一個時辰後我還沒有出來,你便去尋蕭陸。”
雲霜輕輕點了點頭,便捧着沈意之的披風下了樓。
包房中香氣氤氲,卻并不刺鼻,沈意之分辨出,這是以往莫允修很喜歡的古檀香氣,也是他身上的味道。
莫允修今日的穿着很正式,是一身绛紫色的闆正羅綢衣袍。
沈意之總見他穿這身,她問起,莫允修就說:“我夫人如此端莊貴氣,我總要與之相襯,看上去才能叫我配得上夫人。”
“堂堂狀元郎,為何還有這樣妄自菲薄的情緒呢?”
莫允修眼中卻翻湧着複雜情緒,沈意之總是看不懂的,他說:“夫人不一樣的,夫人在我心中是皎皎明月。”
莫允修坐在窗邊,看向天邊的無雲晴空,沒有看沈意之,将手中折扇合上,輕輕擱在桌上,露出手腕上的一條披帛絲縧,是月白色的,他道:“今夜的月一定很美。”
“莫大人怕不是在白日裡邀請我來賞月的?”沈意之在他對面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