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轲琢磨了好一會,才覺出這是個什麼意思來,他有些臉紅,先急急忙忙否認道:“不是!”
又後知後覺疑惑問:“你怎麼知道?”
“怎麼知道你喜歡陸渝?”程晔一挑眉,好整以暇道,“當初還是你自己跟我說的。”
“我和你關系這麼好?”程轲懷疑道。
程晔看着程轲,忽的笑了:“當然沒有。換你以前,肯定不會吃我做的飯。”
程晔悠遊自在地夾着菜:“畢竟我倆關系差得很,誰知道我會不會在飯裡面加點什麼奇怪的佐料呢?”
程轲立馬把飯碗推遠了。
“真傻了。”程晔啧啧歎道,“騙你的,下藥倒不至于。”
“做都做完了,賞個臉吃吃呗,給你哥個面子。”程晔又說,“反正你現在也吃不到陸渝家的飯——事先說明,我從來不吃外賣。”
程轲一直看着程晔吃下半碗飯後,才撇着嘴把筷子重新伸進碗裡,看上去很委屈的樣子。
在a中一檢的第一天,程晔就帶程轲去了一趟醫院檢查,現在檢查報告已經出來了,至多再過三個月,壓迫神經的瘀血就能完全化了。醫生表示最好順其自然,人為進行手術很容易再次對大腦造成損傷。
程晔倒覺得程轲就這樣過一輩子也挺不錯的。
他們父母事業心強,生下兩個孩子後覺得程晔可塑性更高,就把精力都放在了程晔身上,說程轲從小就沒感受過母愛父愛一點都不為過。
小時候的程轲還在日記裡寫過:我也想像哥哥那樣成為爸爸媽媽的親人。
程晔一次無意間翻開了程轲的日記本,看着上面幼稚卻規整的筆畫,才知道程轲一直覺得自己是爸媽撿回來的。
他去找程轲,帶着他站到鏡子面前,指着鏡面上兩個長相六七分相似的孩子說:“轲轲你看,我們兩個長得這麼像,當然是親人啊。”
那個時候,程轲一下子就哭了,攬着他的脖子叫哥哥。
後來程轲長大了,他再次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程轲卻皺着眉頭反問他:“你偷窺我隐私?”
聲音冷淡,不近人情。
變化不是一蹴而就,程晔上初中後就進了國際學校封閉式學習,接着順暢讀完高中,最後出國留學。父母的商業重心本就在國外,在他出國後更是極少再回來國内。
程轲是一個人長大的。
放學隻有司機過來接他回到那個隻有保姆出現的家裡,家長會沒有人來,畢業晚會的觀衆席上也不會有代表家人的身影,更不會有來自父母的慶賀。
程晔高中時一次回家,難得看到久久不見的弟弟也被接了回來,他笑着想和他說話,卻隻見自己這個才上初中的弟弟目光疏遠而冷漠,藏着早已無人看得懂的情緒。
但是,說程轲對他們疏離,倒不如說是程轲已經不知道要怎樣和他們像親人——甚至說是相識的人——那樣相處。
程晔思緒紛飛得很遠,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悶悶不樂埋頭吃飯的程轲身上。
他多久沒看到程轲臉上出現這麼明顯的情緒了?
他更希望程轲一輩子都這麼天真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