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五笑笑，教孩子可以，他現在不也正跟着他媳婦兒學字嘛。

隻是他媳婦兒教的和學堂先生教的可不是一個路數，在家裡如何教，教什麼，還是要跟大嫂二嫂說清楚的，省得以後孩子們學得不如意，嫂子們再來攀扯他媳婦兒。

鐘五往前邁了兩步，道：“我媳婦兒本就說要教孩子們認幾個字的，隻是有些話還是要提前跟大哥二哥說清楚才是。”

鐘大鐘二精神一振，仔細聽着。

鐘五又道：“我媳婦兒的學問都是跟着我嶽母學的，但是嶽母去得早，她也隻是跟着學了兩年，要說學問，隻怕粗淺得很，能教孩子們的東西可比不得學堂的正經先生。而且，即便她盡心教，孩子們能學點什麼，學會多少，還看他們自己。”

家長們陷入沉思，鐘五又轉向小毛頭們。

“你們跟着你五嬸嬸學認字的話，不認字的時候她是你們五嬸嬸，認字的時候她就是你們先生，你們要守她的規矩，聽她的話，要尊師重道。師同父，以後不論你們走到哪裡，做什麼生計，都要敬重她，愛戴她，你們能做到嗎？”

江銜月：“……”

鐘五都在胡說八道了些什麼啊！

鐘五卻還沒說完，他又轉向鐘大鐘二幾人。

“大哥，二哥，我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他嚴肅道。

“我舅哥就先不說，他本來就是我嶽母的兒子。單說我那二堂舅哥，他雖是我嶽父隔房的侄子，但因為受我嶽母啟蒙，所以他也像子女侍奉父母那樣侍奉我嶽父嶽母的，要不，怎麼他待我媳婦兒，也如親妹妹一般呢。說句不合适的話，若是我嶽母在世的話，二舅哥的婚事她也可以做主的。所以，讓孩子們拜師不是小事，以後孩子們的大事，我媳婦兒都說得上話的。如果你們想好了，還是想要讓他們跟着我媳婦兒念書的話，那咱們就正式敬茶拜師。”

鐘五不笑的時候，還是挺冷峻嚴整的，看着就讓人心生畏懼，大家恍惚間還以為回到了鐘五沒娶媳婦兒的時候……

在場的人，不管老的少的，大的小的，男的女的，都被鐘五唬得一愣一愣的，實在是他們不大清楚這裡頭的名堂，不過按照鄉裡規矩，先生的确是要敬着的。

鐵牛還在思考着“師同父”這句話……這是不是說，五嬸嬸如果教他們認字，就是他們的師父，就如同他們的父親一樣？隻是父親是男的，母親才是女的，也就是說，教他認字的五嬸嬸就跟他娘一樣。那他是不是就可以叫五嬸嬸“娘”了？

鐘五等衆人将那話消化了片刻，才繼續開口，“當然，如果大哥二哥想讓孩子們走得更高更遠的話，還是把孩子們送到學堂更靠譜，畢竟我媳婦兒不怎麼出門，她的見識比起那些考過秀才舉人的先生還是差一點的。”

說到這兒，鐘五話音一轉，“不過，要是大哥二哥一時間沒法下定決心的話，我這裡還有個主意……”

他環顧一周，然後像是不好意思一般，低頭笑了笑。

“我媳婦兒現在每天都抽出一個時辰工夫教我認字，要是你們覺得合适的話，我們可以把這個時間改到夕食之後。白天讓孩子們去學堂上課，晚上則和我一起跟着我媳婦兒學習，兩不耽誤。等過幾年看孩子們學得如何，你們再決定要不要讓他們繼續進學，要不要緊敬茶拜師，你們看呢？”

其實一開始鐘五就明白他媳婦兒即便教孩子們認字，也不會是他們的老師，就是他二舅哥江生也沒有拜嶽母為師，剛剛那些話都是他根據現實情況胡謅的。

畢竟，大嫂二嫂可不是好相與的，真要教孩子，話語權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好，也省得他媳婦兒出了力還落不着一句好。

他話音剛落下，徐氏的心也跟着放下。她剛才是真的被鐘五唬着了，她想讓孩子上進，可不是想讓自家孩子認别人當爹娘的。

現在看來，還是老五最後這個主意好，白天在學堂學，晚上在家裡學，還能多學點東西呢。而且，兩頭都能學，也省得哪頭先生沒本事，再屈了石蛋。

再說，要是石蛋學得好，那也是學堂的功勞，他們出了束脩的，也省得欠老五兩口子什麼人情。

等過幾年，石蛋大了，再送他去縣裡，找更好的先生，拜更好的老師。

鐘老金贊許點頭，他知道自家老五這話有點水分，不過他的話有道理，他的顧慮也有道理，而且這個結果是好的，想通這點，他問江銜月的意見。

“老五媳婦兒，你看這？”

鐘五已經把能想到的都替她想了，江銜月沒什麼好說的，點了點頭，“寶兒也跟着一起吧。”

鐘寶兒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份兒，頓時期待地看向鐘老金和陸氏。她能做不少家務，她娘是不會舍得放她出門的，隻能指望她爺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