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老金和陸氏這樣一說,鐘五和江銜月也看出來他們情緒不大對,反倒不好說話。趁着天還有些光亮,他們一個去割牛草,一個去煮飯。
家裡有面粉,他們又帶了新鮮的南瓜回來,江銜月幹脆就煮了一鍋綠豆米湯,熱了一天正好解暑也解渴。
她又烙了些薄薄的單餅,炒個大南瓜卷着吃。
鐘五拌了草料把牛喂好,江銜月這邊飯也煮好了,兩人就坐在榕樹底下的石闆桌旁吃飯。
江銜月先卷了兩個,給鐘老金和陸氏,“我做得多,爹,娘,你們嘗嘗。哥哥嫂子們和六弟也都嘗嘗,你們自己上手卷啊。”
江銜月也給自己卷了一個,正要吃,鐘大和徐氏進了院子,他們吃過晚飯又去新屋子那邊收拾了一番,剛聽見這邊熱鬧才回來。
徐氏不大自在,看見江銜月他們還在吃飯,瞄了一眼道:“石蛋說想吃南瓜,我想着晚上給他做,結果下晌去菜園子裡找一圈也沒找到,原來弟妹先摘了啊。”
江銜月放下卷餅,喝了兩口湯,才道:“大嫂再去找找,說不定就能找能找着。我剛剛到家,還沒到菜園子裡去呢,這是我爹給我帶的,石蛋要是想吃,大嫂去竈房拿兩個帶回去就是。”
趙穗兒笑着道:“今年園子裡的南瓜花不都被糟蹋了嗎?本來就沒結果,也難怪大嫂找不到。”
還是家裡三個小子糟蹋的,為着這個,還挨了公爹一通訓,徐氏怎麼會不知道。
徐氏讪讪地笑了兩聲,不再說話。
鐘大道:“爹,您就别去忙了,我們兄弟幾個明天一早就先去給您那兩畝田收了。”
鐘老金知道老大和老二說的幫他收稻的話是有幾分真心的,隻是既分了家就各自過成一戶人家了,即便兒子們願意,兒媳婦兒們也未必願意,他們又何必讨這個嫌。
更何況,老六幹活不行,他跟着老六過,就是想多照應他一點,兒子們幫了他們老兩口收稻,他們倒不好再幫襯老六……
他思忖着,把陸氏說的話又說一遍。
鐘大也明白他爹心裡向着老六,隻是他可以年年幫他爹收,卻不能年年都幫老六收,遂也不再勸,和徐氏一起回了屋。徐氏到底也沒好意思去江銜月屋裡拿南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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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銜月口渴,吃過兩個餅,就一直喝湯。鐘五卷了一個遞給她,“隻吃兩個怎麼夠,先吃飽再喝湯,這會兒灌個水飽,後半夜該餓了。”
江銜月烙的餅子小,鐘五吃了五六個,都沒覺出飽來。連鐘老金和陸氏他們幾個吃過飯的,也都又吃了幾個。鐘六就更不用說,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再多也不覺得撐,而且這單餅卷菜也太好吃了吧,他根本停不下嘴。
江銜月渴得慌,綠豆米湯煮好她就汲了井水冰着,沒一會兒溫度就很适口了,她連喝了兩碗,其實已經飽了。
但是單餅卷菜确實好吃,他們今年也是頭一回吃這個呢。
南瓜切片炒得綿軟,快出鍋的時候放上幾個青椒,往烙得軟乎又勁道的單餅裡一卷,咬一口下去,餅子有嚼勁,南瓜軟糯,青椒脆嫩,清甜中帶着絲絲的辣,混着特别的麥香味,讓人胃口大開。不得不說,這種吃法是最适合這個時候吃的。
江銜月确實沒吃夠,就接過來,又吃一個。
她還惦記着要把帶回來的菜給收拾好,隻是天色已晚,隻能打些井水,先把各色菜蔬泡進水裡,等明天再處理。
兩人進屋,江銜月特地交代鐘五,“爹娘既然那樣說,各幹各的就各幹各的,咱們和三哥四哥六弟合夥,就不用說什麼,隻是拉稻子和碾谷子的時候,還是提前跟大哥二哥商量着來,總不好咱們用牛車,讓他們一擔一擔地挑吧。到底都是爹娘的兒子,爹娘嘴上不說,心裡又怎麼會不心疼。”
這話鐘五自然明白,嫂子們如何無所謂,他們兄弟之間總是好的,隻是嶽父借牛給他用,大嫂剛剛又那樣對她媳婦兒說話,他才沒跟他們張口。
“嗯,我心裡明白的,明天就跟他們說。”
才脫了衣裳,鐘五又想起白天的董杏林來,心裡不大爽快,他把江銜月箍在懷裡,聲音悶悶的,“怎麼他也叫月兒?”
江銜月失笑,“村裡人都這麼叫的。”
鐘五想想,除了江生和江濤會叫她“五妹妹”之外,其他人還真都是叫的月兒。他不滿意,他的稱呼不夠特殊,“他們可以叫江小娘子的嘛!”
“你又瞎說什麼,這是村裡,除了對着年紀長的輩分高的,對着小輩們大家都是喊名兒。再說,鄉裡鄉親的,成天小娘子長小娘子短的像什麼話。”
鐘五不吭聲,抱着她的腰不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