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燃着,院子裡彌漫着一股藥味,鐘五看藥湯熬得差不多了,就盛了一碗出來,晾溫了端給陸氏。
陸氏和鐘老金都還沒睡着,兒子的心意她也不會糟蹋,當即就喝光了。
“你也趕緊回去歇着,哄哄你媳婦兒,别讓她心裡憋氣。”
“沒有,娘,您别擔心,月兒不是不識大體的人,她剛剛還跟我說過意不去呢,讓娘為她受氣。”
“她也太實心眼兒了,隻是話可不能這樣說!這事兒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我和你爹心裡有數呢,你們就安心吧。”
鐘五這才出門,他并沒有回屋,取了剛剛溫在爐子上的一碗藥給江銜月端進去,“我問過大夫,這比之前的方子滋補效果更好,你也能喝。”
江銜月無語,“就是能喝也不能天天喝呀。”
她前天才喝完最後一副,以為終于結束了,誰知道這家夥給娘買藥的時候也不忘捎帶上她。
“别的藥不行,這種藥卻是以滋補為主的,以後咱們常備着,你和娘的身體就算好了,多喝點也沒壞處。”
江銜月瞪眼,她真的不想喝。
不知道是不是娘特地交代的,剛剛二嫂煮紅糖水,不止煮了娘和四嫂的,連她和大嫂、三嫂的也都煮了,幾個孩子也都跟着喝了一碗。
她現在稍微一動彈還能聽見肚子裡的晃蕩聲呢。
鐘五當然也聽見了,失笑道:“就這一碗,都煮好了,再熱藥效就減了。而且我剛剛嘗了下,這次的一點不苦,辛中帶甜,和紅糖姜湯的味道差不多。”
江銜月猶豫,鐘五大晚上的還惦記着,也是一番好意,自己不能真的推拒了。
“那就這一次啊,你下次可别煎那麼多了。”說着抱着碗咕嘟咕嘟将藥湯都咽下了肚。
鐘五看她喝完,又給她遞了清水漱口,才道:“嗯,自然不會煎多。我買藥的時候就買的兩人份的,你的和娘的還有兩味藥不一樣,隻是今晚分不出那麼多爐子。下一頓,就将你的藥和娘的藥分開煎。”
江銜月就知道又被他坑了。這個人什麼毛病,愛看人喝藥。隻是她的肚子脹得厲害,也不敢亂動。
鐘五給她揉揉,看她慢慢睡着,才給她蓋上被子,将人摟在懷裡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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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昨天的事,家裡氣氛不大好,鐘六也不想出門了。
陸氏催他,“我們又沒事,你都做好了,該趕圩就趕圩去,要不做了那麼多豈不是白白糟蹋了。隻是在外頭行事要仔細些,這次你五哥五嫂不在你旁邊,凡事都要你自己多操心。”
“嗯,我知道了,娘,那我走了。”
鐘六推着小推車走了,他也隻賣糖球這一樣,本來是打算拿扁擔挑着去賣的,隻是嫂子說了,讓他不要停在一個地方,可以像賣糖葫蘆那樣,走街串巷地賣,推着小車能省些力氣。
鐘六到傍晚才回來,看他一臉喜氣的樣子就知道收獲肯定不錯。
“我都賣光啦!娘!五哥!五嫂!我都賣光啦!賣了有這麼多呢!那天那個書生今天果然又來買了,他一個人就買了一百個糖球呢!”
鐘五不在家,鐘六興奮地拿着錢匣子給陸氏和江銜月看。
裡面大概有兩串錢,外加一些零碎的銅闆,他将兩串銅闆都給了江銜月,“這是你和五哥的。”然後樂滋滋地抱着匣子跑了。
江銜月正在煎藥,剛說兩句捧場的話,不防鐘六将給她這麼多錢,一時愣怔住,“這……”
“收着吧,這是你和老五該得的,老六也算是懂事了。”陸氏笑眯眯道。
江銜月卻不能要,這次她和鐘五都沒怎麼插手,都是鐘六一個人做,一個人賣的,賺的也都是辛苦錢,她要是再拿錢就不像話了。
“娘,六弟跑了一天才賺得這些辛苦錢,我們可不能要。”
“要不是你和老五帶着他,他哪會收心幹正經事,辛苦也是應該的。更何況,你買糖不要錢的?老六給你的這些,也将将夠你投的本錢,你該拿着的。不光如此,他還說,以後他再賺錢,也要繼續給你們抽成的。”
江銜月還真沒想到這茬,不過他們當初買的糖啊鍋啊的,當初在甘露寺擺攤的時候就已經回本了。剩下的那些,也不夠鐘六用上兩次的。
“他們是親兄弟,這本就是應該的。再說,六弟本身就懂事。這樣吧,我拿這些,就當是出主意的方子錢,剩下的您幫六弟存着,他攢住錢,以後隻會更加有幹勁兒。”
江銜月說着,留了一串錢,将另一串給了陸氏。
陸氏看着沉甸甸的錢串子,哭笑不得。
從來都隻見過為一文錢争得頭破血流的,還沒見過老五媳婦兒這樣把錢往外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