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鐘五不停地指着各處跟江銜月講……這個方向往前走有山楂樹,那個方向往哪走有柿子樹,哪裡有野葡萄,哪裡有猕猴桃,他在哪裡抓到過野雞,哪一窩兔子笨得很,往他手底下撞。
江銜月笑得不能自已,“就是不知道是公兔子還是母兔子,要是母兔子,說不定是看上你,故意碰瓷呢。”
鐘五拉她走近一點……這山裡的路不好走,腳下鋪的松針很厚很滑。
“管它是公是母,隻有進鍋裡的命,我隻要我身邊這一隻玉兔精。”
又走了一會兒,江銜月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櫻桃樹,葉間挂着一粒粒亮晶晶的櫻桃,紅綠參差,愛煞人也。
她跑上前去,不住驚歎,這可真是太美了,好看又好吃。
這種野櫻桃和家裡的櫻桃樹不一樣,家裡的櫻桃是喬木,枝幹扶疏,葉翠如玉,果實還是清淺的綠色,就是成熟了,也是紅色和黃色相暈染的顔色。
這裡的櫻桃卻是灌木,六尺高的一叢,枝葉茂盛,紅豔豔亮澄澄的果實一簇簇挨挨擠擠的,如綠玉叢中點綴的瑪瑙般玲珑可愛。
江銜月喜不自勝,捏住一根枝條,辣手催果。
她也不一顆顆摘,隻看哪一簇結得多便連葉帶小枝一起折下,邊折邊問鐘五,“這一叢能結多少櫻桃?”
“能結三十來斤呢,放心,足夠吃的,前頭還有幾叢小一些的,可能是光照不好,不如這株長得好,熟得也比這株晚些。不過這邊鳥雀少,果子少有被糟蹋的。”
江銜月覺得現在鐘五看自己可能就是個吃貨,畢竟那天她确實把一斤多的櫻桃都吃光了。
“現在櫻桃什麼價?”
“你喜歡吃,咱就自家留着,後頭還有别的果子呢,等天熱了,相繼就都熟了,也能賣得上價。”
而且這時節櫻桃好賣不好買,又不是指望這幾個錢救急救難,不至于為了這個虧了自家媳婦兒的嘴,鐘五心裡想得明白。
顯然江銜月不這麼想,“這麼多,就是吃又能吃多少,咱們這兒櫻桃不多,肯定能賣得上價吧。”
鐘五失笑,“嗯,往年大概是五十文一斤。”
“櫻桃這麼貴啊,那桃子、杏子、李子又是什麼價?”
“咱們清源縣産桃兒,桃源裡家家戶戶也都種桃兒,這桃子就顯得沒那麼金貴。若是熟得早,趕上好時候,也能當個時鮮貨,賣十幾二十文一斤。再晚些到六月裡,桃子都熟了,價格就下去了,多了賣六七文一斤,少了半賣半送的都有。
“不過,這也分品種,脆的還是軟的,甜的還是糯的,價格都不一樣。跟年成也有關系,年成好的時候,家家戶戶都豐收,價格就賤。反倒是年成不好的時候,桃子雖結得少,但有時候甜度很高,特别好吃,反而能賣出好價錢。
“咱們家種的都是脆桃,能放得住,要是拉到府城或者外縣去賣,二十幾文一斤也能賣。要是再遠點,不産桃的地方,三十文也是有的。隻是這些都是聽人說的,還沒見誰拉出去試過,做不得準。
“杏子的話,杏花裡就有不少,你估計也清楚,要是那種軟糯香甜的大黃杏,比桃子還貴,能賣三十文一斤,普通的小酸杏也就幾文錢一斤。
“李子貴一點,甜李子熟得早的話,能賣二三十文一斤,但是酸李子就不行,不說賣不賣得上價,這東西少有人買。
“櫻桃賣得貴是因為市面上少,櫻桃樹産量低,果子小,農家人一般不愛種,甚至因為土質的原因,有的地方種出來的櫻桃還發酸發苦,長在那兒隻能當個景兒看。就是難得種出了甜櫻桃,也得費心看護,越是甜的越招鳥雀,一眼看不見,就被這些小東西啄了,一樹果子就白糟蹋了,像咱家院子裡的,等過幾天果子紅了,就得時時有人看着。”
“哇,那你說我這一籃子有一斤嗎?”
江銜月眼睛放光,鐘五這麼一說,她心裡就有了底兒,舉着手裡的小花籃問。
小花籃已經裝滿了櫻桃,竹編的籃子,翠綠的葉子,鮮紅的果子,提在一個美人的手裡,這場景,怎麼看怎麼賞心悅目。
鐘五看得入神,愣了一會兒才上前去拎了拎,“差不多吧。”
江銜月眼睛發亮,“你說咱們多編點小花籃,拿到城裡一籃子一籃子地賣怎麼樣?會買櫻桃的肯定都是有點家底的,咱們直接賣果籃,弄成大籃,小籃,賣不同的價,你覺得行嗎?”
櫻桃不耐久放,江銜月聽說果子摘下後枝葉還會輸送營養,不知道櫻桃這樣管不管用。
說起來,去年她也留了不少櫻桃核兒,趁年底暖和的時候都埋進後頭菜地裡了,至今也沒個聲息,恐怕不會發芽了。
鐘五捏捏她的臉,“你又不饞了?”
“果子總歸沒有銀子可愛嘛,你快說行不行!”
“行,怎麼不行!我回去編籃子,明早去城裡看看。”
賣籃子和賣果子的街面上多的是,果子好賣,籃子卻不好賣,這樣籃子和果子一起賣,确實少見。不過他媳婦兒說的不無道理,就算有人嫌貴不願意買,留着自家吃也好。編籃子也不費什麼工夫。
“那幾株還要多久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