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一個人也沒有,鐘五幹脆關了窗戶,讓江銜月躺在床上歇息。
這家夥,不是大白天就要胡鬧吧……江銜月心裡發怵,閃躲着鐘五要抱她的手,“我不累,我不睡!”
鐘五不明白她為什麼躲得這麼厲害,但還是憑借身高和體力優勢将人捉到懷裡,安置在床上,又幫她脫了鞋,拍哄道:“聽話,睡一會兒,好長個兒。”
江銜月紅了臉。她隻到鐘五的肩膀上一點,偏偏他脖頸修長,她連他下巴都沒到,隻是嘴上不認,“我不矮,是你長得太高了。”
而且是她想岔了,鐘五還是挺正經的。
“嗯,是我的錯,我不長了,等你趕上我。”
江銜月被他逗笑,拍了他一下,卻被鐘五捉住手,捏了手指細細把玩,又跟她商量回門禮的事,“就再添一樣點心和一樣茶葉,都備成三份,雞鴨明天一早在白石橋買,其他的我今天就都買齊了,你覺得怎麼樣?”
新婚回門不同于初二回門,初二回門要帶親戚們的禮,三天回門隻用帶爹娘的禮就行。
但是他媳婦兒的情況又不同。她幼年喪母,這些年來,都是三奶奶和大伯母在照顧她,她們在一定程度上擔任了祖母和母親這個角色,他們應該多孝敬。
要不是雞鴨是活物,不好買回來在家裡顯眼,他就今天就全置辦齊了。
江銜月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但還是顧忌公婆和妯娌。三嫂聰明和善,對她也存了善意,但是大嫂和二嫂可不是善茬,四嫂還看不出什麼來。
“要不明早再買?”她提議。
“你别擔心,爹娘不會計較這個,至于嫂子們,咱們不花公中的錢,礙不着什麼。”
更何況,他們兩個過日子,總不能因為嫂子愛找茬就束手束腳的,讓他媳婦兒受委屈吧。
江銜月點點頭,“點心就買桃酥,家裡長輩都愛吃這個。茶葉你就看着買,差不多就行,他們不太愛喝茶,買了也是待客用。”
說着,去妝匣裡取了幾兩碎銀子給他。
點心不貴,茶葉貴,也要不了二兩銀子。但江銜月信奉窮家富路的道理,所以無論去哪裡,哪怕隻是串個門,她也喜歡多帶點錢。
現在,這個習慣也延續到鐘五身上。
鐘五被她逗笑,摸摸她的耳朵,“你想吃什麼,想要什麼,我順便給你帶回來。”
又湊上去悄悄道:“不跟他們說。看這天,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要春耕了,到時候恐怕抽不出空來陪你出門。”
江銜月含笑看他,搖搖頭,又推他,“你快去,早去早回。”
“好,你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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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廂你恩我愛,堂屋那邊,陸氏卻被幾個兒媳婦兒纏住了。
飯桌上有公爹在,她們不敢問,下半晌公爹出門了,她們就圍了過來。
徐氏還惦記着婆婆的金镯子,她撫弄着自己細細的手腕,問:“婆婆什麼時候也戴出來給我們開開眼?”
周氏也思量着,玉镯子是金貴,但她可是聽說了,玉也有貴賤之分。像甘露寺廟會上賣的,有幾兩銀子一隻的,也有幾百文一對的,認真算起來,還不如銀镯子金貴。
他們農家人,就是得了玉镯子又能是什麼好玉。
而且玉镯子也就是看着好看,那金镯子不僅好看,關鍵時候還能抵銀子用,婆婆這一出一進的,确實不虧。就是不知道這镯子有多重,那細絲空心的,當然沒有粗圓實心的值錢了。
她附和着徐氏,跟着說想看看,長長見識。
陸氏煩不勝煩,之前玉镯子隻是亮了個眼,她們就記得這麼清楚,金镯子要給她們看了那還了得,還不得眼巴巴盯着?
陸氏忖着,心中也有些惱意。她們對她沒什麼孝敬也就算了,怎麼連老五孝敬她的也要惦記。
鐘六年紀小,卻是個鬼靈精,他在外頭聽出點話音,悄悄去叫鐘大鐘二,“大哥,二哥,娘喊你倆呢。”
鐘大鐘二趕忙往屋裡去,就聽自家媳婦兒拿話歪纏老娘。
陸氏半玩笑半認真道:“你們倆也别小氣,該給媳婦兒買什麼就買,雖說每個月讓你們往公中交錢,但我和你爹也不是什麼都扒拉的人,難道交了二百文錢,你們就一分不剩了,給媳婦兒買個镯子也買不得?”
徐氏臉都白了,他們哪是買不起啊,該有的都有,隻是自己用銀子買的怎麼有從公婆手裡得來的好,既省了銀子又得了面子。
周氏也耷拉着頭,不敢吭聲。
陸氏一向和善,這已經算是重話了,兩人便不再攀扯,開着玩笑将這茬糊弄過去。
趙穗兒是有夫有女萬事足,她也就是湊個熱鬧,不會跟婆婆要這個強,更不會因這點小事跟鐘五兩口子生嫌隙。
去年五月,她男人跟着老五賣荔枝,可是賺了好幾兩銀子呢,九月陪着老五置辦聘禮的時候,她男人也給她買了件金首飾。隻是她知道大嫂二嫂的德行,就沒戴出來在她們跟前兒現眼。
鄭秋娘也不怎麼說話。
她成親的時候娘家要了不少聘禮,鐘四手裡沒剩多少家底,自然沒給她置辦什麼首飾。
就是原來她自己存的那些,除了早先就拿出來的銀子,其他的衣裳首飾當初也都被主家搜羅走了。
她好歹在大戶人家待過幾年,見識自不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