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旭回來之後,江留青萬事不操心,一切都聽他們的安排。
雖是吃穿不愁,無憂無慮,他也總是閑不住,不是做地裡的活計,就是做些木掀、荊筐、竹簾、簸箕等零碎東西去集市上賣,想多給閨女攢些體己錢。
正是十月十八,白石橋附近熱鬧無比,望仙鄉的人不管離得遠近,都來這裡趕圩。
江留青趕着牛車到了這邊,将東西分門别類擺好,等人來買。
隻是時已近冬,農忙已經過去,買這些東西的人不多。一個上午過去,江留青也隻賣了一副荊筐,兩個簸箕,幾個笊籬,幾個瓢,掙得百來文錢。
鐘五和鐘三提着豬蹄兒路過,正好看見,上前去打招呼,“三叔,您又出攤了?”
鐘三知道是自家兄弟的嶽父,也跟着喊“三叔”。
“呵呵,是五郎啊,你們也來趕圩?”
“是,這是我三哥。”
鐘三長得喜慶,臉上總是笑呵呵的,江留青看着,心中喜歡,贊道:“你們兄弟都一表人材。”
鐘三頓時樂得見牙不見眼。
鐘五扶額……三哥太不經誇了。
“三叔,都晌午了,您随我回去吃個午飯吧,下午再來擺攤。”
“呵呵,不用,月兒給我做的餅子,還軟乎着。我晚會兒也就回去了,你們這是要家去,怎麼想起買豬蹄兒?”
豬蹄兒骨頭多,并不很受農家歡迎,所以除非特别想吃,也就隻有特殊時候才會買。
江留青多問這一句,是聽三奶奶說過,鐘五有個嫂子大概十月份生産,他一早就注意着,想着到時候去随個份子,也算是給閨女做面子。
“哈哈哈哈哈~我媳婦兒生了,給她買的。”果然,鐘三笑得見牙不見眼的,那架勢,恨不得逢人就誇他媳婦兒他閨女。
鐘五無語,恨不得拿針把他嘴縫上。
江留青卻高興得很,“哎呀,生了?男孩兒女孩兒,什麼時候生的?”
“大胖閨女,前兒個生的。”
“唉,閨女好,閨女好,那你們趕緊回,家裡肯定還等着呢。”
鐘五看天氣冷,到底不放心,去橋頭邊買了一碗熱湯面過來,又細細叮囑一番,“……您擺完攤也早點回去,天冷了,當心受寒。”這才帶着鐘三告辭。
江留青熱湯還沒下肚,心裡就熨帖起來,目送着兩人離開,吃了飯還了碗,實在坐不住,幹脆收攤子回家。
剛走幾步又想起閨女也愛吃豬蹄兒,又轉頭折回肉攤上買了兩隻拎上。
他到家将豬蹄兒交給江銜月,就去了三奶奶家,很快又回來了。
趙氏抱着玉郎,滿臉無語,“三叔他……”
吳氏也是一副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樣子。
三奶奶皺着眉,一臉無奈。
“你說他糊塗吧他有時候也挺清楚,你說他清楚吧他又老愛犯糊塗,給閨女做面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要是沒有這樁婚事,單說五郎前前後後幫了咱們不少忙,鐘家有喜事,咱們就該上門随禮。
“現在有了這樁婚事,要是成了親,月兒已經是鐘家的人了,别說他去喝滿月酒,就是咱和你大伯母也該去,既是給鐘家面子,月兒臉上也有光。
“可現在,月兒還在家裡呢,他就是去喝了酒,知道内情的人說他懂禮數,若是輕浮些的,保不準要說他上趕着。
“他既想起有這個事,看見也要當沒看見,他倒好,還非要多嘴問一句,弄得現在去也不好,不去也不好。你們就看着吧,等旭哥兒知道了還得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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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家,陸氏也在教訓兩個兒子。
“我看你倆是糊塗了,這話怎麼好跟親家說。他就是問你,你回一句你媳婦兒想吃也就算了,你還特地告訴人家你媳婦兒生了。
“老五你也是,平時看着挺明白一個人,怎麼這時候犯糊塗了,他說你就由着他說,也不知道攔着……
“這種事,要麼就誠心誠意上門去請人來喝喜酒,要麼就别告訴别人。就是一般親友,在路上不疼不癢地說上這麼一句,讓人為難不說,也不尊重,更何況這還是定親未成親的親家呢。”
鐘三和鐘五不說話,縮着腦袋挨訓。
陸氏歎了口氣,擺擺手,去給三兒媳婦兒炖豬蹄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