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分手吧……”
短短五個字,像魔鬼一樣纏繞在他耳邊久久消散不去。
鐘令立即驚醒,蹭地坐起反手撐在床頭,腦門、臉頰全是薄汗。他急促地喘息着,猛地拉開床頭櫃,伸手一抓卻落了個空,裡面空空如也。
餘光瞥見房間的裝修布局,是在他豪華奢侈的總統套房,不是冷清毫無人煙的家中,更不是那間一眼能從卧室望到客廳的出租小屋。
意識到這一切,他才倏地松開抽屜櫃,平複氣息,慢慢靠在床頭,擡手撐在額角,近乎強迫症地來回摩挲着,仿佛想憑借這個動作給自己一點安慰。
還好,隻是做夢,都是假的,床頭櫃裡也沒有藥,他早就不需要吃藥了。
數分鐘後,他打通了何渺房間的内線電話。
“我房間的香薰用完了,還有嗎?”
他聲音緊繃,微微發啞,但淩晨三點多鐘,何渺正在夢裡和女朋友卿卿我我,被猛地打斷好不生氣,沒聽出來他的不對勁。
但聽見是他老闆的聲音又立馬忍了,他眼睛都睜不開暈暈乎乎地爬下床:“有有有,哥你現在就要用嗎?”
“嗯。”
可能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晚上還做了個驚魂未定的噩夢,鐘令這天的拍攝狀态不太好。
其他人看不出來,因為他一切照常,和對手演員試戲,偶爾聊幾句甚至還能笑一下,但是落在鏡頭裡,尤其盯着鏡頭的導演還是徐思白,他那點異樣就很難逃過他的眼睛。
走位試戲拍了幾條後,徐思白喊了停,徑直向他們走去。
對手演員悚然把背一挺,準備迎接徐導的教誨。
但徐思白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在鐘令身上,語氣溫和:“大家休息一下,鐘老師現在方便嗎?”
導演都發話了,他不方便也得方便。
隻不過一想起昨晚久違的夢魇,鐘令給不了他什麼好臉色。
“是不是隋銘那件事沒處理好?”二人走到僻靜處,徐思白開門見山。
“……沒有啊,”鐘令一怔,沒想到他是問這件事,他聲音含糊,“我經紀人都處理好了,謝謝徐導關心。剛才狀态不好,影響到拍攝我很抱歉,我會調整好的。”
鐘令如此坦誠緻歉反倒讓徐思白有點不知所措:“……我不是這個意思。”
隋銘那件事鐘令讓徐思白不用管,但徐思白不可能坐視不管,隻不過他不方便親自出面,琢磨半天用了個微博新号,試着聯系了一下那個隋銘,但遲遲沒得到回複。
後來通過其他人委婉打聽了一下,得知隋銘已經被警察抓了,估計是有人不受威脅,直接報警處理了。
但他總擔心鐘令是不是有其他事瞞着他,或許是以前養成的毛病,讓他習慣過多揣摩,尤其是今天開拍以後鐘令的狀态肉眼可見不太對。
不過鐘令這樣說,而且這幾天他也沒看到網上出現鐘令的負面新聞,也許是真的沒什麼事了吧。
他又問:“那是……昨晚沒睡好?”
語畢,他眼尾餘光落在鐘令瘦長的脖頸上。
鐘令身上穿着戲服,發髻梳得很整齊,因為天氣冷,層層疊疊穿了好幾件,灰綠外袍,白色衣襟領口,這麼寬松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很闆正有型,身形如白楊般挺拔。
順着領口往上是修長的脖頸線條,右邊耳垂下方貼近後脖頸的位置有一塊拇指大小的紅痕,像是被抓的,仔細一看還有點破皮,也不知道化妝師是漏掉沒看見還是認為鏡頭拍不到所以沒遮住。
鐘令順着他的視線往自己臉上瞅,但什麼也看不見。
徐思白緩緩吐出口欲言又止的悶氣,别開目光,背在身後的五指關節來回捏了又捏。
多餘的話好像也不用問了,他沒好氣地說:“你自己……多注意身體吧。”
他轉身要走,頓了頓又想到什麼,語氣有點氣急敗壞,也不知道在氣誰:“别搞出病了!”
鐘令:“……”
臨近年底,劇組的拍攝進度有條不紊,元旦那天,劇組放了一天假,美其名曰享受一下和普通勞動者同樣的法定節假日待遇。
徐思白照常早起,這是多年雷打不動的習慣。
他在外面轉了一圈,又去吃了個早餐,還沒吃完擡頭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鐘令的助理,走進店内點單。